有理有據地將師如反駁得啞口無言,得了清淨的江衍掃了眼太子,又掃了眼靖王,最後掃了眼皇後。
比起師如這種小打小鬨,這三個人,才是最為重要的。
不多時,太監唱喏聲響起,陛下到了。
眾人起身行禮。
身康體健,氣宇軒昂,甚至看起來比已經有了兩個孩子的太子都大不了多少的帝王走過來,龍行虎步間,天子威儀儘顯。他拂袖而坐,道一句平身,眾人這才起身落座,暫停的歌舞也繼續下去,卻是再沒人敢隨意開口了。
還是天子揮手讓舞姬們退下,在一片寂靜中問道:“納側妃之事,太子可有心儀人選?”
席中不少人立時心下一肅。
太子妃更是悄悄握緊了手指,緊張地等待著太子的回答。
是師如,還是夜清?
她細致地斟酌,師如雖也有才女之名,但其在儒士中的名聲,到底是沒有夜清的高。
太子微微頷首:“回父皇的話,兒臣心中已有人選。”
天子問:“是誰?”
太子剛要回話,旁邊靖王卻是突地起身,繼而單膝跪地,上稟道:“父皇,兒臣有個不情之請。”
被搶了話的太子眉頭一皺,沒有說話。
天子也沒繼續問太子,隻對靖王道:“你且說來聽聽。”
靖王道:“父皇聖明,近來我朝河清海晏,國泰民安,天下太平,兒臣竊以為,未來數十年間將不會再有戰事發生。兒臣無能,隻會領兵打仗,如今邊疆已無兒臣用武之地,兒臣懇請父皇,準許兒臣請位夫子,教導兒臣讀書,兒臣想更多地了解民間疾苦,從彆的方麵繼續為父皇分憂。”
此番話說完,眾人皆齊刷刷地抬頭看向靖王,以見鬼了的目光久久凝視著她。
不少人心想,靖王這是到了年紀,終於要轉變性子了嗎?
前幾年邊疆也是沒有任何動亂,她堂堂靖王,女子之身,卻偏要駐守邊疆,一去就是三年。
如今春闈將開,正是她該離京北上的時候,她卻對陛下說,她想當個讀書人?
一介馳騁沙場的女殺神,突然轉性,說要當個小家碧玉、大家閨秀?
這天,莫不是要下紅雨了?
太子卻是眼神一沉。
請夫子教讀書?
她想請的,除了夜清,還能有何人?
果然,天子朗笑一聲,問靖王:“你有這個想法,也是難得了。你想請誰?”
靖王道:“兒臣不才,聽聞夜先生大才,聞名天下,兒臣想請她來兒臣府上教書。”
天子沒回話,隻多看了她兩眼。
就在眾人以為,陛下這是要駁回靖王的請求了,便聽天子緩慢道:“你知道夜先生向書院請辭了?”
包括太子在內,眾人皆是一怔。
靖王垂首道:“是,兒臣也是進宮前才聽到的這個消息。”
靖王是皇子裡唯一一個封王的。
封王者,自是要在宮城外另有府邸,不能再如以前那般久居宮中。
恰巧,今日這場宮宴,靖王在準備進宮赴宴之時,就聽下屬說,今日早些時候,夜先生向書院院長請辭了。
——這對她而言,不可謂不是一個天賜良機。
天子笑了笑:“你消息倒是夠快。”
靖王道:“兒臣想讀書,便對夜先生多關注了些。”
這句話,天子也不知信還是不信,隻轉而問向太子:“太子還沒說,你心儀的人選是何人?”
太子道:“也是巧了,兒臣心儀的人選,也是夜先生。”
天子道:“確實很巧。”
他目光在太子和靖王身上轉了轉。
要說當今天子子嗣單薄,除皇後所出太子、貴妃所出靖王外,另兩位皇子還小,一個才八.九歲的小霸王,一個剛開始啟蒙,最小的公主則正在牙牙學語,此三者,對太子構不成任何威脅。
所以現下太子唯一需要警惕的,就是靖王。
靖王雖是女子,但她已開了本朝公主封將封王的先例,無人知曉她心中可也是也有著宏圖待展,可是對那帝座有著覬覦,可是也要繼續開個先例,當本朝百年以來第一位女帝。
不知道,不清楚,所以太子一直以來都將手握重兵的靖王當作心腹大患,即便她已將兵權儘數歸還給帝王,但她今日的舉動,還是讓太子不敢小覷。
她請誰當夫子不好,為何偏要請夜清?
難不成她以為她還能娶了夜清,借著夜清好被父皇立為儲君嗎?
太子這樣想著,就聽天子慢慢道:“你們兩個,一個想請夜先生當夫子,一個想讓夜先生進東宮。可夜先生隻有一個,難道要分成兩半,你們一人一半?”
太子道:“夜先生有大才,她若願給靖王當夫子,不嫌每日進出宮麻煩,那也是無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