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夥計還沒走,就聽周遭一陣喧嘩,有人揚聲道:“扶柳出來了!”
扶柳——
仰慕秦二公子的那個新來的人。
秦不山仰頭一看,層層透明薄紗被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卷起,繚繚繞繞、朦朦朧朧間,從三樓至大堂的樓梯上,正有一道纖瘦的身影慢慢走著,隻一眼,便勾魂攝魄,美到極點。
秦不山看得眼都舍不得眨。
友人們和周圍的其餘客人更是看得眼睛發直,口水也不斷分泌:“終於得見扶柳的真麵目了……”
“長得當真美極!且看那身段,那腰,那腿,要是在床上,不知得多勾人。”
“若能得到扶柳的初次,縱是立即死去也無憾了。”
“不過扶柳怎麼會出來?之前有人砸了千金都沒能見他一麵,這好端端的,怎麼就下來了?”
“喏,秦二來了,他能不急著下來?”
“哎呀,秦二真是撞了好運,今兒扶柳定是要委身於他了。”
“可不是!真羨慕他啊。”
“……”
客人們的感慨全傳進秦不山的耳朵裡。
原先還對扶柳仰慕自己有些將信將疑的秦二公子不由變得飄飄欲仙起來。
他想本公子果然還是和以往一樣英明神武,以致於連扶柳這樣的美人都能對自己傾心。單那夜小少爺瞎了眼,看不出本公子的好,不知道被本公子乾是有多爽。
唔,現下有了扶柳,誰還想那勞什子的隻會拿女人當靠山的小少爺。
隻有扶柳這樣床下床上都帶勁的美人,才能切身體會得到本公子是憑著怎樣的能力成為無數相公的意中人。
眼看美人已經走下樓梯,正往這邊直走,秦二公子下意識挺直了腰板,頭顱也高高抬起,愣是坐得比身邊的友人還要高出一頭,遠遠看去,頗顯得高大威猛、英武至極。
等扶柳過來了,輕輕柔柔一俯身,喚句秦二公子,又眼含秋波地深深看他一眼,他克製住想要立即將美人擁入懷中的衝動,轉而把折扇一展,笑得矜持又含蓄:“這位便是扶柳相公?真真久仰大名。”
扶柳吃吃一笑:“秦二公子,扶柳等您許久了。您看這兒人這麼多,吵得慌,不如您同扶柳上樓去,咱們品品茶、喝喝酒,好好聊聊話?”
美人相邀,豈有不應之理。
秦不山當即起身來,折扇還在展著,另隻手卻已攬上美人的腰。
那細腰當真盈盈不堪一握——
柔媚卻又不失淡雅的香氣若有若無地傳進鼻間,秦不山隻覺心中一蕩,平靜許久的下身也隱隱有些要硬挺的趨勢。
——我能起來了!
秦二公子精神大震,狂喜之情溢於言表。
望見秦不山那欣喜到不行的神情,不少客人頗有些吃味,令得他一路上樓,一路都能聽到不少表示羨慕嫉妒的言語。
不過他沒在意。
甚至腳下速度都加快不少,扶柳幾乎是被他半摟半抱著,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兩人很快就上到三樓。
在扶柳的指示下,秦不山正要帶著他往左邊的走廊去,恰巧此時有客人從前頭的房間裡出來,同兩人眼對眼。
這一對眼,那客人立時怒發衝冠,額頭都蹦出青筋來:“好你個扶柳!本少爺這幾日花了那麼多錢,你卻連個酒都不肯陪喝,原來你是在等這個銀槍蠟洋頭!你知不知道,這家夥已經不行了,根本舉不起來!”
“誰舉不起來!”秦不山立時沉了臉,眼神危險地看著麵前的人,“本公子要是不行,還能來這裡見扶柳?”
那少爺冷笑:“那前幾日是誰半點都舉不起來,一怒之下把家裡養著的男寵全給喂了藥剪了舌頭,弄瞎弄啞賣掉了?秦二公子,那是你嗎?”
秦不山道:“是本公子又怎樣?本公子不過是厭了他們,又不想他們借我兄長的名聲在外頭胡搞。難不成你處理你那些男寵孌童,你不喂藥剪舌頭,直接發賣出去?”
那少爺繼續冷笑:“喲,之前還天天心肝寶貝兒地叫著,一轉眼就把人廢了賣掉?扶柳,你可看清了,你喜歡的秦二就是這麼個人,今兒能叫囂著死在你身上也值了,明兒碰見個新人,就立馬將你拋在腦後……不若跟了本少爺,本少爺可沒秦二這麼薄情。”
扶柳不說話。
但看其神色,紅唇微抿,眸光閃爍,顯然是把那少爺的話聽進去了。
秦不山見狀大怒,一把將扶柳推開,抬手握拳,朝對麵狠狠砸過去:“你有種再給本公子說一遍!”
那少爺不是孬種,退也不退,直接迎上,同樣一拳頭衝來:“本少爺說,隻要扶柳眼沒瘸,就彆跟你這個薄情寡義的銀槍蠟洋頭!”
兩人你一拳我一拳,打得欄杆都搖搖欲墜,扶柳更是被逼得後退數步。
眼見兩人越打越上頭,底下人都忙著上來拉架,扶柳也眼含淚光,聲音輕顫道:“彆打了……他,他,秦二公子再不好,可扶柳就是心係於他,沒辦法的啊。”
這話說得爭風吃醋的兩人更怒。
那少爺更是暴喝一聲:“本少爺這就讓你看看,他秦二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說著,又是一拳頭砸上去,這回去勢太快,秦不山沒能躲過,被砸得眼冒金星,蹬蹬蹬退後好幾步,撞到欄杆上,差點掉下去。
秦不山已然落入下風。
那少爺見此眼睛一亮,然後趁機抬腿,一腳猛地踹將過去。
便在此時,正暈得不行的秦不山身體一晃——
“哢嚓!”
木頭破碎聲響起,原本該是被秦不山靠著的那處欄杆,被那少爺生生踹斷。
欄杆一斷,那少爺收勢不及,整個人都衝到了秦不山身邊。
秦不山這會兒什麼都看不清,隻瞥見一道模糊的影子朝自己衝來,恍惚中以為是人又打過來了,他幾乎是習慣性地一伸手,那少爺就連同破碎的木頭一同從他身邊滾下了樓梯。
“撲通撲通撲通——”
“哢嚓——砰!”
一路從三樓滾至二樓,沉重的軀體衝破二樓樓梯的欄杆,腦袋重重撞上地麵,鮮血迅速積成一灘。
整個大堂都寂靜了。
瞬息後,有人反應過來,尖叫出聲。
聽著這動靜,秦不山隱約明白自己怕是又惹了事。
他想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他把人給推下去了,可眼前金星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他隻得伸出手,試圖摸到離他最近的扶柳。
豈料扶柳突然尖叫:“你殺人了!你殺人了!”
扶柳尖叫著,跌跌撞撞跑了下去。
……我殺人了?
秦不山茫然地站在原地。
尖叫聲、抽泣聲、吵嚷聲、跑動聲,各種聲音交彙入耳,聽得秦不山腦袋更痛。
他抱著頭就地蹲下去,恍惚中隻覺才過了幾息時間,就有人“蹬蹬蹬”地上來,然後幾隻手掌按上他的肩膀,將渾渾噩噩的他帶走,押入大牢。
這個時候,秦不山才明白,自己似乎被人算計了。:,,,859821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