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劍仙15(1 / 2)

快穿之我的黑曆史 22890 字 3個月前

江衍太累了。

累得才和白景說完那句話,他便在白景的手中睡著了。

渾身黑漆漆、臟兮兮的狐狸,又醜又小,半點都看不出以前雪團子似的可愛模樣。

甚至如果不是白景心心念念著他,饒是白景也不會在第一眼就認出,這個黑煤球,是自己的繁繁。

當初被抓走後,繁繁遭遇了什麼,經曆了什麼,現如今回到他身邊來,又付出了什麼。

白景不敢想。

卻又不得不去想。

越想便越是折磨,越想便越是痛苦。

折磨得心臟仿佛在被人一刀刀地淩遲,痛苦得血液仿佛也停止了生命的流動。

於是心臟生疼,全身上下,也都是生疼的。

看手中沉睡著的小煤球,呼吸綿長,柔軟的腹部輕微起伏著,是還活著的證明,白景眼淚愈發洶湧,止都止不住。

其實……

繁繁還活著就好。

繁繁能回到他身邊,就已經很好了。

白景無聲地哽咽,小心地沒讓眼淚落到小煤球身上,免得驚醒了它。

繁繁這麼累。

他怎麼舍得不讓繁繁睡覺?

過了不知多久,眼淚終於止住了。白景雙手正捧著小煤球,沒法擦臉,隻好默念了句口訣,用術法把臉上的淚擦乾淨,方才抱著小煤球,往家走去。

他們的家——

白景和白繁的家——

早在白景結丹,宗門予他獎勵,各種珍貴的靈丹靈藥,各種稀有的秘境入境資格,全憑他自己選時,都被他一應拒了。

他隻要了那座即便是看守山門的門仆,也不願攀登的極其低矮的荒涼的山峰,來當自己的洞府。

宗門對他的選擇大感詫異,隻道他在外門時就是住在那山上,念舊,所以想繼續住。

於是宗門大手一揮,那座低矮山峰從此記在了白景的名下。

何為記在名下?

簡單來說就是,沒有白景的允許,誰都不能登山擅闖。

彼時白景還沒有記起繁繁。

他的腦海中、他的夢境裡,也從來都沒出現過繁繁的身影。

但他還是要了那個山頭,把他以前搭的那間茅草屋,沒讓任何一個人幫忙,也沒花任何一個人的錢,他獨自一人,親手將其打造成了漂亮又舒適的洞府。

比之胡桐的洞府,自然要寒酸許多。

但一眼便能看出,白景的這個洞府,有家的樣子。

一個溫馨的小家打造完畢,白景卻沒有住進去。

他還是住在了胡桐那裡。

隻時不時地會過來,往家裡添點東西。

時而是璀璨奪目的珍珠寶石,時而是精致好看的發冠簪子,時而是華美貴氣的錦袍羽衣。

一顆顆,一樣樣,一件件,皆被他放在洞府裡,誰都不得看。

北殷涼玉曾吵著鬨著要進他的洞府,還讓他把那些首飾衣服都送給她這個當師姐的。他自是沒有同意。

他寧願與北殷涼玉吵得整個歸元宗震動,吵得包括胡桐在內的許多人都認為他一個大男人太過小氣,從而偏心北殷涼玉,罰他出宗去九死一生的秘境執行宗門任務,好讓他師姐消氣,他也還是沒鬆口,堅決不讓任何人進他的洞府。

彼時他心中空落落的,他想何時他的心不那麼空了,洞府就不僅有家的樣子,也會有家的氣息了。

所以在此之前,誰都不得進他的洞府。

而今心中的空虛被填滿,白景抱著洞府的第二個主人,打開陣法,進入家中。

放眼望去,偌大的洞府裡,各式各樣的珍珠寶石堆了滿桌,其中有不少是在夜間也能散發出光芒的,照得洞府完全不用點燈。

可白景還是點了盞燈,甚至完全沒用靈力,而是身體力行地燒水,準備給懷裡的小煤球洗澡。

等水燒開的間隙裡,他眼眨也不眨地凝視著床上的小煤球。

真的是小煤球。

煤得才放到床上,雪白的被褥立即就被染黑了。

此前白景一路抱著它回來,他的雙手以及上半身的衣服,還有他的下巴和脖子,也全是臟不拉幾的,就等把小煤球洗成小雪團後,他自己也要洗個澡了。

不多時,水燒開,他兌了涼水,試好溫度,便小心翼翼地抱著小煤球開始洗澡。

水黑了一盆。

水又黑了一盆。

水再黑了一盆。

洗了整整三次,白景終於成功讓小煤球搖身一變,變成了小雪團。

然而不等他露出個笑容來,他便駭然地發現,難怪剛剛給它洗澡時,總覺得手指的觸感不對,卻原來,小雪團的身體,從腦袋到尾巴,從脊背到腹部,赫然遍布著許多的傷痕,一道疊加著一道,看得他渾身發冷。

沒扒開狐狸毛,都能看出這麼多明顯的傷痕。

那狐狸毛下麵呢?

白景沉默了好一會兒,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才顫抖著雙手,輕輕扒開狐狸毛細看。

刀傷,劍傷,燒傷,撕傷。

種種傷口,凡是白景所能想到的,無一不全,無一不有。

它們毫無遮擋地呈現在白景眼前,顯得十分猙獰,也十分可怖。

白景閉了閉眼,不忍再看。

靈力送進小雪團的體內,能很明顯地感受到它其實還受了極其嚴重的內傷,經脈肺腑皆是脆弱之極,堪稱岌岌可危,再不救治,怕是活不了多久。

白景沉默了。

胸口憋得發疼,他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將那口鬱氣緩緩吐出。

隨後目光便變得堅定起來。

繁繁才回到他的身邊,他絕對不能眼睜睜看著繁繁再離開他。

於是把小雪團身上的水擦乾,狐狸毛也梳透了,白景從須彌戒中取出許多瓶瓶罐罐,一眼望去,全是治療傷勢的丹藥。

那些瓶瓶罐罐裡,有煉製成丸子狀的靈丹,也有較為原始的液體模樣的靈藥。他沒有一氣兒將這些丹藥全喂給江衍,而是仔細地篩選了,先行選出三種藥效較為溫和的,方給江衍內服並外敷。

內服的自然是治療內傷,外敷便是針對那些傷痕了。

白景看得清楚,那些傷痕裡,有好幾處還是新鮮的,皮肉外翻著,根本沒有愈合。

顯然江衍在回到他身邊之前,還曾遭受過彆人的虐待。

會是誰呢?

白景一邊給江衍的傷口塗抹著靈藥,一邊想,胡桐發誓說繁繁沒在他手裡,可那並不代表當年之事,沒有他的參與。

他是鑽了漏洞對天道發誓的。

由此可以推斷,當年繁繁被奪,確確實實是有胡桐的參與。

胡桐要麼是那個奪走繁繁的神秘人,要麼就是發現了繁繁的不凡之處,提出了這個行動的提議人——否則繁繁就應該在他手中,而不是在彆人那裡。

這樣的話,把繁繁折磨了十年的那個人,是宗門裡的人,還是宗門外的人?

幸好繁繁會說話了。白景想,等繁繁睡飽了醒過來,他一問便知。

……

江衍睡了很久。

體內外的傷皆被白景用上好的丹藥治愈,他在睡夢中感到那些折磨了他許久的傷痛漸漸消失,整個身子骨都輕快了,便睡得更沉,頗有種要把這十年來缺的覺給一口氣補全的樣子。

於是睡了五天五夜,他終於拜彆了周公,神清氣爽地醒來。

醒來時,燈光朦朧,白景正在打坐。

江衍躺在他腿上,沒叫醒他,兀自輕輕翻了個身,肚皮朝上,臉也朝上,方便看他。

第一眼見到白景時,江衍就知道,他生得好看,等五官長開了,會是整個東海裡都排得上名號的美男子。

一彆十年,如今的白景滿打滿算是二十七歲,放在凡間,正是男性最好的年紀。

劍眉星目,驚才風逸。

長得非常好看了。

親爹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種蜜汁自豪感。

瞧瞧,江家的攻,不,江家的男主從來都是一等一的相貌;不長得好看,還真對不起江家男主的身份。

特彆是,男主的身份下,還加持了個影帝光環……

如果不是係統再三確定,說景祁沒有真的失憶,而是全憑演技演出來了,就是江衍也要以為景祁真的失憶,和他有關的東西都不記得了。

所以說,不愧是拿過影帝的人,這演技,心服口服。

盯著白景看了好一會兒,江衍看得眼酸。

他不由伸爪揉了揉眼,又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這一打,把白景從修煉中打醒了。

白景收勢,一低頭就見江衍已經醒了,毛茸茸的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紅寶石般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望著自己。

這一幕已然整整十年都未曾再出現過。

白景忍不住一笑,柔聲說:“繁繁醒了。有感覺哪裡不舒服嗎?”

江衍說:“癢。”

白景問:“哪裡癢?”

江衍說:“肚子。”

於是白景給他抓肚皮。

小狐狸太小,肚皮也是小小的軟軟的一點點。

白景收著力,小心翼翼地給他抓著,時不時問這樣疼不疼,這裡癢還是那裡癢,溫柔得不行,把江衍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眯著眼說可以了不癢了,他也沒舍得停手,繼續撫摸著。

狐狸毛柔軟又順滑,非常好摸,白景摸得很是愛不釋手。

摸著摸著,白景又問:“繁繁餓不餓?”

江衍說:“不餓。”

白景說:“那繁繁來看個東西吧。”

江衍說:“什麼東西?”

白景把他從腿上抱起來,示意他看向牆邊堆著的幾個大箱子。

那幾個箱子真的很大,比凡間用來盛金塊金磚的箱子還要大。

小小的銀鎖鎖在上頭,不過這會兒都已被白景提前拿鑰匙開了,隻等江衍上爪把鎖摘掉,就能看箱子裡是什麼了。

江衍沒立即上爪,隻問:“裡麵是什麼?”

白景笑眯眯地看著他:“你看看就知道了。”

江衍這便從他手中跳下地,過去把鎖撥開,然後腦袋一頂,箱子被打開了。

但見裡麵是一摞摞的盒子,有玉的有木的還有石頭的,整整齊齊地碼著,江衍一下子竟看不出這些盒子的數量是多少。

打開盒子,裡麵是各種各樣的首飾,發釵發簪,束帶抹額,有的素雅低調,有的華麗高調,總的來說,都很好看。

下了地跟過來的白景說:“怎麼樣繁繁,喜歡嗎?”

江衍歪了歪頭。

狐狸不論公母,愛美是本能,是天性。

所以……

“喜歡。”他認真地點頭,“特彆喜歡。”

白景滿足地笑了:“繁繁喜歡就好。”

其實那些首飾,不拘男用,也不拘女用,隻要是白景覺得好看的,都被他買來盛放在精致的盒子中,然後再擺進箱子裡。

十年下來,居然也擺滿了好幾個箱子,可見白景是有多麼瘋狂。

看過箱子,白景帶江衍去看旁邊的櫃子。

那自然,江衍連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櫃子裡都是各種衣服。

果然,打開櫃門一看,華裾鶴氅,緩帶輕裘;霓裳羽衣,綺羅珠履。

同樣是不拘男女,隻要是好看的,隻要甫一現世,便能惹無數愛美之人爭相競買的衣服,白景全都買了下來,然後仔仔細細地掛在櫃子裡,等人來將它們穿上。

雖然這個人現在還沒有化人,但白景相信,這些衣服總有一天會被穿在身上的。

看過衣服,無須白景再說,江衍自發地看向桌上堆成一座座小山的金玉寶石。

他說:“這也是給我的嗎?”

白景說:“嗯,都是你的。”

隻要是我能弄到手的,就全都是你的。

看小狐狸跳到桌上,矜持地伸爪碰碰這個珠子,抓抓那個寶玉,白景心下一軟,想繁繁能喜歡他給他準備的禮物,這真是太好了。

他那麼拚命,賺那麼多的錢,奪取那麼多的金銀財寶,不都是為了能讓繁繁開心?

如果不是繁繁,恐怕現在的他也還是那個被任何人都能踩在腳下的沒用的廢物,而不是像現在,有繁繁陪伴,天大的困難,他也不怕。

陪江衍玩了會兒珠子,估摸著此刻江衍的心情應該還可以,白景便謹慎地開始詢問了。

他問:“繁繁,當初抓走你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江衍撥弄珠子的動作一滯,緋紅的瞳眸中閃過一道細微的光芒。

注意到江衍的動作,白景立時變得緊張起來:“繁繁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江衍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白景看著,竟有些不敢繼續問了。

然而第一個問題都問出口了,等到下次的話,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再有詢問的勇氣,便隻好硬著頭皮道:“你看到那個人的臉了嗎?”

江衍沒動作,也沒吭聲。

白景猶疑著又問:“那你知道,你是從哪裡逃出來的嗎?”

江衍還是沒回應。

白景的麵色終於變得凝重起來。

凝重到最後,他沉痛地垂下眼,覺得無顏再麵對江衍。

沒有保護好人,還把人給忘了,以致於被折磨整整十年……

他簡直畜生不如!

白景沉默片刻,沒再接著先前的問題繼續問下去,而是艱難地道:“繁繁,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被下了禁言術,有關那個人的事情,你一概都不能說?”

看江衍還是不動,他想了想,道:“繁繁,你高興嗎?”

這話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

但江衍卻明白他的意思。

被下了禁言術,有關那個人、有關那個人背後的東西,不論點頭還是搖頭,是或不是,都是一概不能說的。

一旦說了,輕則天打雷劈,重則即刻身隕,完全是靠天道來進行評判的。

江衍不是天道,卻是天道親爹,可親爹表示他並不想遭這份罪。

不想遭罪的話,要如何回答呢?

那便隻能用另一種方式了。

——你高興嗎?

——你確定嗎?

江衍終於點了點頭。

白景細細地數了,江衍總共點了三次頭。

也就是說,江衍知道當初抓走他的人是誰,江衍也看到了那個人的臉,江衍還被那個人下了禁言術,和那個人有關的任何東西,什麼都不能說,也不能有半點表態。

心中有了點數,白景又問:“那繁繁,你想繼續呆在宗門裡嗎?”

——那個人在宗門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