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絕域,我也從未見過這樣厲害的人。”
其餘人聽了,紛紛點頭道:“是了,一手便可令風改道,我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也是。”
“怕是傳說中的那幾位人物,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也不過如此吧?”
“日後定也是個響當當的大人物。”
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著,竟無一人提出要立即追趕上去,好與人結交一番的話。
綠衣少女也沒再開口。
她隻望著那已經再看不見兩人的前方,憶起夜間那滿肚子起床氣的少年,氣衝衝又漫不經心地那麼一揮手,整個夜晚都是未再讓她被風侵擾,她彎了彎眼,麵紗下的唇角也露出個笑容來。
茫茫戈壁,有幸遇到此人,以後說出去,也是美事一樁呢。
……
再行一日,便是到了戈壁灘的深處了。
此地風沙劇烈,駱駝再無法前進,將駱駝放走後,往風沙最強勁處直走兩個白天,穿過最後由常年的沙塵暴天然形成的一道屏障,便到了戈壁灘的儘頭。
說來這戈壁的儘頭,絕域並非建立在沙漠之上。
沙漠要在絕域之後。
絕域所在之地,乃是一處相對背後整個沙漠來說麵積最大的綠洲,即便是最為乾旱的時節,綠洲裡的那條河也從未乾涸過,足以供養所有絕域人世世代代地生活。
眼下,隔著那道完全由沙塵組成的屏障,已是能遙遙望見一點青蔥的綠意。
不消說,那點綠意便是綠洲裡那條供養絕域人生活,素有“天堂”之稱的河流。
在世人眼中,連帝族都不予以管理的絕域不僅是個名副其實的三不管之地,它更是純粹的殺戮之地,完全就是地獄。可地獄裡卻有條天堂河,這說起來就很讓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但事實就是如此。
若非有這麼一條天堂河,絕域裡的人早旱得過不下去,要衝出戈壁灘,大鬨帝族了。
見江衍對那天堂河看了好一會兒,一點都不嫌風沙吹得眼睛痛似的,子熠扯了扯鬥笠,又扯了扯麵巾,道:“風越來越大了。我們怎麼過去?”
江衍聞言答道:“明宮暗殿的主上,居然也沒辦法嗎?”
明宮暗殿。
聽起來像是兩個差不多的勢力,實則兩方勢力各司其職,隻是主上是為同一人,世人這才常常連著稱呼這兩個勢力。
那麼,這兩個勢力的地位如何?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假如說帝族是家中支柱,那麼明宮暗殿就是家裡老二,屬於那種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
隻是傳聞之中,明宮暗殿的主上實力極其強大,說是堪與帝族帝尊相媲美。如今卻落到這般連區區一道屏障都得詢問他人的地步,江衍覺得,這傳聞也太名不副實了一些。
連個招呼都不帶打,直接就被挑明了身份,子熠右眼皮突突直跳,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見你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了。”江衍終於收回目光,施舍般地看他一眼,“你以為救命恩人那麼爛大街,隨隨便便就能讓你碰到一個?”
子熠:“……”
他沒說話,心裡卻在想,可不就是讓我隨隨便便碰到個彆人都沒碰到的幼帝。
“跟緊我。”江衍心不在焉地道,“你要是跟丟了,我是不會回頭來找你的。”
說完便抬腳往前走,大有一往直前、永不回頭的氣勢。
子熠看著,忙緊緊跟上。
兩人才往前走了不過百丈遠,風已經強勁得身體都得向前彎著,方能保證自己不被吹走。
而風中或大或小的沙粒迎麵砸來,哪怕有鬥笠和麵巾的阻擋,也仍舊砸得人皮膚生疼。間或還有石子被風卷過來,行進便更是艱難。
子熠重傷未愈,本就體虛氣短,當下又是被吹,又是被砸,折騰得眼前微微發黑,竟是要支撐不住了。
江衍沒回頭,隻手往後一伸,拉住了他。
旋即也不見如何動作,剛剛還試圖將兩人給卷到空中的狂風,此刻已然變成輕輕一捅就破的紙老虎,任兩人如履平地地穿行在其中,也再無法給他們造成任何的傷害。
江衍拉著子熠,就這樣毫發無損地從沙塵暴中心穿過。
待得完完全全脫離了屏障,天堂河已近在眼前,子熠終於緩過來,一麵喘氣,一麵抬眼看向江衍。
這一看,就見江衍渾身上下連根頭發絲兒都沒亂,隻領口隙開了些,露出點黑色的紋路。
看著那黑色紋路,子熠終究是沒能忍住,道:“你為什麼一直都不問,我有沒有看到你身上的東西?”:,,,859821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