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狗白雲,一彆七年。
曾經被心腹背叛,追殺得幾近走投無路的明宮暗殿的主上,如今已然成為赫赫一方霸主,當年處理動亂時所動用的讓所有人都為之膽寒的鐵血手段,懾得一直無人膽敢拭其鋒芒。
而那位曾經屈居無名之地,過得比普通人還不如的年少的幼帝,如今已然成為新一代帝尊,當年收歸絕域時的雷厲風行、大刀闊斧,懼得一直無人膽敢視其真容,悉數拜服在階下。
五體投地,頂禮膜拜。
新一代帝尊繼位時,前來觀禮的人以這種最為臣服的姿態,來宣示對這位帝尊的敬意。
在他們看來,能夠收歸數百年來都無人敢插手的絕域,這位帝尊的能力如何,已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擁有這樣強大的能力,即便是再桀驁的人,在遙遙望見那帝座上的人時,也是不約而同地隨同其餘人一齊跪拜,真真正正的心悅誠服。
不是每一代的帝尊,都能將帝座坐得穩極;
也不是每一代的帝尊,都能將天下管得好極。
可唯獨眼前這麼一位,不僅收歸了絕域,連在絕殺榜上呆了十幾二十年的前十名的狠人,都能被他從絕域裡提出來,提到帝族裡,兢兢業業地給他做事——
沒有一定的頭腦和手段,焉能做到這些?
如是種種,世人皆儘對其崇拜不已。
從此以往,在這位帝尊在任的年歲內,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皆是他足下之地,皆是他所掌管之疆域。
普天之下,莫敢不從。
而算來至今,這位帝尊繼位,已有七年。
七年時間過去,第二次的天下會,要開始了。
天下會——
一場雲集了天下各方勢力、各種流派,於帝族高山之巔,由帝尊親自主持的盛會。
此會極其盛大,為期半月,更兼嚴肅沉重,因每每天下會召開,便要將日期最近的天災、**、兵亂、國動等動輒便讓整個天下都動上一動的大事作為重中之重,讓與會者們暢所欲言、各抒己見,為如何將帝族麾下治理得更好而貢獻出一份力量。
先前說過,帝族是為老大,明宮暗殿是為老二。
上次的天下會,不管出於哪個方麵,明宮暗殿的主上都是要親自去的。不料當時恰逢舊疾發作,連走路都難,最終代表明宮暗殿去參加大會的,是明宮暗殿的二把手。
這一次的天下會,早早養好舊疾,連作息都刻意調整了的明宮暗殿的主上一改往日沉靜威嚴的模樣,變得頗有些急不可耐。
仿佛這次的天下會是他期待已久的,又仿佛這次的天下會上,將出現他許久沒見的人。
連二把手都笑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去見情人。”
他聞言一愣,無奈道:“怎能說那位是我情人?這種玩笑話,日後不要再說了。”
那位……
帝族帝尊,帝容華。
當年他未留隻言片語,一走了之後,沒料他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將明宮暗殿裡的動亂處理好,容華也同樣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把絕域給收歸名下,成為當之無愧的新的絕域之主。
等他聽到這個消息,已是數日後。正巧他自覺想通了,正要動身去往絕域,就又收到消息,說新的絕域之主已經啟程去了帝族,他便隻好將去絕域見他的想法按下不提,想著日子還長,他總能再見到他。
結果……
想起容華繼位之禮,他連那登上帝座的人有沒有什麼變化都沒能看清,觀禮結束後又直接被送出帝族,一麵都不得見。後來容華舉辦的第一次天下會,他也沒能去。子熠搖了搖頭,這樣細細算來,當真是整整七年沒見過那個人了。
七年……
不知當年那個總是嘴上說著不會如何如何,實際行動卻和說的完全不同的少年,現如今長成了何等模樣?
子熠這樣想著,坐上前往帝族的馬車,在路上顛簸數日,方才到了位於帝族最中央的高山之下。
這高山極高,周圍有群山錯落擁簇,宛如被眾星捧月的帝王一般。拾階而上,清風撲麵,玉石成梯,高大華美的殿宇坐落在高山之巔,晨光照耀之下,殿宇華蓋寶光熠熠、星芒燦燦,猶如九天之上的明珠,子熠知道,那裡便是要舉辦天下會的場地了。
同時,也是帝族帝尊常年居住之處。
一想到這點,子熠便越發的期待,也越發的忐忑。
七年未見,不知那位可還記得自己?
若記得,等見麵了,該說些什麼?
若不記得,又該說些什麼?
僅僅是這般想著,子熠步伐不慢反快,真切是亟不可待。
好在和他一同登山的,除明宮暗殿的人之外還有彆的許多勢力,單他一人那是想走多快走多快,眼下要顧著彆人,他再焦急,卻也隻能按捺著,隨同眾人一齊攀登高山。
山上本就冷,攀到高處時,便更覺得冷。
同行之人都是忍不住加了衣服,子熠卻仍是那麼簡單的兩件,望之臉不紅氣不喘,仿佛攀登這麼久,對他而言不過小菜一碟。
看得不少人都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道,果然和傳言中說的一樣,明宮暗殿的主上,這幾年來功力大成,已是有了和帝尊不相上下的實力了。就是不知,他日後可能與帝尊真刀真槍地打一場,叫他們也觀望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