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喜好胡說八道。”江衍矢口否認,“不要聽他的話,他就是個滿嘴謊言的騙子。”
看他仍皺著眉,子熠福至心靈地“哦”了一聲,沒有多說。
的確是個滿嘴謊言的騙子。
子熠心道,以前是小騙子,現在長大了,就是個大騙子。
可是無論如何都放不下這個騙子,該怎麼辦?
江衍這時問:“餓了嗎?”
才問完,子熠的肚子便發出“咕”的一聲響。
他不由訕訕道:“餓了。”
江衍道:“跟我來。”
說著繞過前麵那座大殿,朝下山的玉階走,竟是要帶子熠去打野味了。
子熠跟在他身後,看他眼睛被白綢蒙著,走路卻仍如履平地,好像那白綢根本沒起作用似的,不由問道:“你眼睛怎麼了?”
江衍答:“最近在練一門功夫,眼就變成這樣了。大夫說不能見強光,平時在外,隻能找東西捂著。”
子熠道:“以後還能看清東西嗎?”
江衍道:“等練成了就好了。”
子熠這才放下心來。
帝族高山上野味極多,江衍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竟獵了兩條毒蛇。
其中一條十分狡猾,他們還沒靠近,敏銳地感知到危險來臨的毒蛇甩著尾巴要逃走,還是他們兵分兩路前後夾擊,方才將其抓住。
蛇頭和七寸都被子熠牢牢叩著,江衍伸手摸了摸冰冷滑膩的鱗片,又摸了摸那兩顆尖尖的毒牙,方才說道:“我雖然看不見,但我能肯定,我白天就是被它咬傷的。”
子熠道:“我把它烤給你吃。”
江衍說好。
於是很快,火架搭好,子熠將兩條毒蛇的毒牙和毒囊取掉,開膛破肚洗乾淨後,便放在火架上開烤了。
他們沒帶調料出來,子熠就近尋了些果子,將果汁灑在蛇肉上,來回翻烤。待得烤熟了,聞一聞再嘗一嘗,蛇肉本身是有點腥的,但被酸酸甜甜的果味兒中和後,比大廚們做的蛇肉鮮多了。
兩人皆是一整天沒吃東西,當下將兩條蛇吃得乾乾淨淨,一點兒沒剩。
“飽了。”江衍洗了手,摸摸肚子,“我很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子熠張張嘴:“……我以後都做給你吃。”
江衍聞言沒回話,隻無聲笑了笑。
吃過烤蛇肉,兩人再在山中走了許久,走得江衍打著哈欠說又困了,他們便原路返回,簡單洗漱後,繼續躺床上睡了。
這回不用江衍主動,子熠徑自把他摟進懷裡,像上次一樣又是背詩又是唱歌的,哄他睡覺。
江衍很快就睡著了。
子熠沒再睡了。
他摟著江衍,靜靜地看著,直至天明。
……
天剛亮,才和周公扯了一通,正要扯第二通的江衍被鳴五毫不留情地從溫暖的被窩和懷抱中給撈了出來。
無數帝族人潮水一般湧入寢殿,端水的端碗的端盆的,捧衣服的捧腰帶的捧發冠的,他們羅列有序,齊齊上陣,七手八腳地開始為江衍洗臉漱口,更衣束發,力圖將帝尊打扮成最為完美的樣子。
連個哈欠都沒打全的江衍就這樣被人群淹沒。
江衍:“……仿佛要窒息。”
“誰讓你平時連頭發都懶得束!”
圍觀著的係統毫無同情心地哈哈大笑。
子熠原想守在這裡,不料如今已是帝尊左右手之一的太司過來,說明宮暗殿的人在找他,他便隻好先行離開,準備等天下會開始了,再去大殿見江衍。
不久後,巳時一刻,子熠隨同眾人落座殿宇之內,靜候帝尊到來。
帝尊很快便來了。
恰此時,鐘鼓之聲響徹,殿外雲霄烈日,群鳥驚飛而起,掀開一場浩瀚山河。
殿內千百人跪拜,帝威煌煌,略顯古樸的玄色袍服上以赤金繡成巨大而繁瑣的帝圖騰,乍一看去,神秘尊貴,更兼高高在上,讓人望而生畏。
待得帝尊落座,道一句起,千百人起身來,抬眼便見帝座之上,那人頭戴金玉冕冠,身穿玄色深衣,薄唇微抿,冷貴之極。
在如此之人的麵前,理應不管是誰,都不得失態,更不得驚叫。
豈料在看清帝尊眼前蒙著的玄色綢布時,有人沒能忍住,震驚道:“原來你就是帝尊?!”
周圍也有人應和道:“難怪明宮暗殿的主上會……”
話沒說完,侍立在帝座旁側的太司微微一抬手,話才說到一半的人陡的便住了嘴,之後不管怎樣用力,都無法再張開嘴,說出半個字。
周圍人被太司露出的這一手震住,當即神色都有些惶惶然,無人再敢說話。
太司放下手,淡淡道:“禮畢。奏樂。”
於是鐘鼓之聲再響,切切絲竹之聲也加入進來。
笙歌曼舞,歌舞升平。
殿宇內瞧著祥和安樂,然而,在太司再抬手後,帝族人將印有此次天下會要探討的事項的紙張分發下去後,樂聲仍在響著,殿中氣氛卻漸漸變得肅穆了。:,,,859821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