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左眼藏陰(2 / 2)

——竟然是不知道施長懸住在這裡,以及和抱陽觀的關係。

留下來好說,謝靈涯還去倒了壺茶來。隻是心裡難免笑,施長懸也太悶了吧,和唯一的同學都不說自己是火居道士?

施長懸麵無表情地說:“我住這兒。”

施長懸這個同學姓黃,黃進洋,他外貌頗有特色,左眼的眼睫毛比右眼要長一些,而且左眼時常不自然地闔上,仿佛不是很能見陽光似的。因此呢,下巴總是微微抬起一些歪頭看人。

謝靈涯乍一看,還以為他一隻眼睛有問題,後來發現隻是常閉著,還是能睜開也有神的。

這會兒,黃進洋那隻左眼就一下也睜開了,還因為突然見光有些泛紅,腦袋還歪著,吃驚地看施長懸,“什麼,你住這兒?”

施長懸默默點頭。

“你怎麼住這兒,你不是在外麵租房子麼,你租在這兒啊?還是你和謝老板有什麼關係?”黃進洋一連串地問。

施長懸:“…………”

謝靈涯不知道施長懸怎麼又沉默了,奇怪看他一眼,答道:“施道長是火居道士,住在我們這裡比較方便。”

黃進洋巨汗,他還以為施長懸和謝靈涯是親戚呢,沒想到自己的同學是道士,“那你上周還和我們一起去佛寺考察了……”

謝靈涯一想,“哎,去佛寺了啊,那幸好他不是全職道士,不然那打扮可能進不去。”

施長懸:“……嗯。”

黃進洋錯愕完又覺得好笑,“真是沒想到啊,我的天啊哈哈。”

“施道長在學校也特不愛說話啊?”謝靈涯調侃了一句,給他們倒了茶。

“哈哈哈,有點兒。”黃進洋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舒一口氣,十分放鬆的樣子,“我太喜歡這裡了……”

不像其他寺廟,人雖然也多,但有種鬨中取靜之感。

肢體動作可騙不了人,他真不像是恭維,完全就是喜歡這裡的樣子,謝靈涯笑著說:“那以後常來吧。”

黃進洋點了點頭。

大家年紀都相仿,而且謝靈涯也在鵲東學院念過書,還算有話題,說著說著謝靈涯發現黃進洋左眼睜開了,便有些好奇地問:“你眼睛是做過手術,不能被陽光刺激嗎?”

這在室內,所以謝靈涯這麼猜想。

“不是。”黃進洋說起這個,神情一變,淡然指了指自己左眼,“是因為這隻眼睛,從小就能看到臟東西。”

施長懸和謝靈涯聽了黃進洋的回答,都沒說話。

他們這樣,黃進洋反而不淡定了,“那個……你們不信嗎?”

不對,就算是不信,也不是這個反應吧,這表情怎麼像聽到彆人說今天出太陽了。

他這隻左眼,從生下來就能看到不一樣的東西,他逃避慣了,所以養成了時常耷拉左眼的習慣。久而久之,即便白天在室外也不習慣睜眼了,比較敏感,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眼睛有什麼病。而且他也習慣了,從小和朋友說起來,獲得的各種各樣的反應。

他隨口一說,早就做好準備彆人當做笑話了,萬萬沒想到這倆人一臉冷漠。

謝靈涯:“不是,我信……”

“你信?”黃進洋茫然了,“你信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反應?謝靈涯糾結地想,我那不是覺得表達同情不好麼?

畢竟,這屋子裡就你隻有一個眼睛見得到鬼,而且控製不了啊……

“我知道了,你住在道觀裡,是不是也遇到過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黃進洋一下沒聽到回答,反而自己找到了解釋。

“算是吧。你這個眼睛沒找人給你關過嗎?”謝靈涯問道。

有的人確實眼睛天生能看到陰物,道家術法中也有應對之法,給掩蓋住,這樣就不影響正常生活了。

他心裡其實在想施長懸難道沒發現麼,不過想想施長懸都不和人聊天,說不定根本沒聊到這一茬,或者發現了沒什麼事也不會主動問人。

“小時候一直逃避,不敢給人說,一看到什麼臟東西就閉著左眼,現在都養成習慣了。後來大一點自己才知道,還可以找人關。”黃進洋苦笑,“但是那時候已經晚了,說是年紀太大了,不好關。我一般就時常閉著左眼,晚上也不大出門。”

那估計報宗教學也是因為這個。謝靈涯以前也沒遇到過有陰陽眼的人,這一隻眼睛能看鬼,聽起來明明挺時髦的,放在一般文學作品裡都是當主角的命。

可發生在黃進洋身上也太慘了,一點都不時髦,天天閉一隻眼歪著腦袋看人。

謝靈涯說道:“那確實挺不容易的,我最多建議你戴個眼鏡,左邊塗黑,這樣就不用老自己閉眼……”

黃進洋:“……”

謝靈涯繼續道:“但是可以問問施道長有沒有什麼獨門秘方。”

施長懸:“有一符可解,但這符需要張天師都功印加蓋。”

張天師,指的當然是張道陵,正一道的創始人。

謝靈涯是半桶水,黃進洋則根本沒入門,兩人聽了都有些懵懂,張天師好理解,都功印是什麼?

施長懸沉默了三秒,才隱隱有點無奈地解釋:“傳說祖師羽化前,曾留下一劍,一印,一指甲。劍是三五斬邪雌雄劍,可分開為兩口,斬儘妖邪;印是陽平治都功印,玉質,鈐於符上,可以治怪;挫下少許指甲,和香焚燒,可以請祖師降世。

“時至今日,指甲早已不知所蹤,三五斬邪雌雄劍由祖師後裔供奉,至於都功印……”

正一道發展到現在有多個流派,包括施長懸家裡也是繼承了其中一派的法脈。張天師本人還有直係後裔,代代做天師,都傳到六十多代了。

謝靈涯和黃進洋都跟聽傳奇一樣,十分入神,謝靈涯更是腦補萬千,“這都功印,難道跑到正一道其他派那裡去了,然後張天師後裔一直想要拿回去……我的天,不會在你家吧,被令尊收著?還是流落到彆的門派那兒?”

黃進洋也跟著猜測,“是不是有好幾枚真假難分的印,至今不知道如何確認?”

施長懸幽幽道:“……陽平治都功印,現藏於省博物館。”

謝靈涯、黃進洋:“……………………”

謝靈涯和黃進洋訕訕對視一眼,若無其事地說道:“原來上交給國家了啊,看來沒機會了。還有彆的方法嗎?”

——謝靈涯很快轉移了話題,因為現在的他還不知道,日後這枚陽平治都功印會卷起怎樣的事端。

施長懸思索片刻道:“倒是可以試試轉運符,雖說左眼藏陰,一時閉闔不了,但運勢轉了,就不容易遇到陰物。”

黃進洋一下充滿希望,沒法把陰陽眼關上,不遇到臟東西也行啊。老歪著頭,確實怪難看的,就因為這個,他到現在還還是單身。

謝靈涯沉吟道:“轉運符?這個我不會畫啊。”

黃進洋又看向施長懸,想問他會不會畫。

不過兩人眼神還沒交流到一塊呢,謝靈涯已經摸著下巴道:“給我十分鐘,我去學一下。”

黃進洋:“……”

施長懸:“………………”.

謝靈涯在施長懸那總是蘊含了無數內容的眼神下,整了張轉運符,讓黃進洋拿去試試。

黃進洋這麼多年來,試過很多種方法,但他心態還算好,仍然保有希望,謝了他們後開心收下了。

謝靈涯把黃進洋送到門口,讓他記得回頭反饋一下,這符有沒有用,好讓自己知道效果如何。

黃進洋離開之後,謝靈涯又靠著門口回了一下短信,是賀樽發來的,問他有沒有求女友的符,他冷酷地回了一個:沒有。

“你好,請問這裡的觀主在嗎?”謝靈涯聽到一把聲音,抬頭一看,是個大約接近三十的男人正在問做義工的信眾,帶了一點外地口音的味道。

這人氣質文雅,相貌斯文,還戴了一副眼鏡。義工一聽,立刻衝謝靈涯喊:“小謝。”

他們哪有觀主,老板倒是有一個,領導著包括自己在內的兩個人。

男人看看謝靈涯,在他臉上掃了幾下,“同學,王羽集和你是什麼關係?”

俗話說外甥像舅,謝靈涯和王羽集還真有幾分相似,他估摸著這人是認識舅舅的,也看出來了,便答道:“我是他外甥,老哥您是?”

這人直呼舅舅的名字,又不知道舅舅已經去世了,說不定是什麼關係疏遠的朋友。看年紀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謝靈涯心想,他要是不糾正,我就不叫叔叔了。

男人了然,扶了下眼鏡微笑著道:“我叫海觀潮,你舅舅拜過我做先生,你叫我師爺也行。”

謝靈涯:“…………”

……你輩分還敢漲得更快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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