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神不依不饒地讓施長懸和那個中年男子“說個明白”, 施長懸沒理, 氣得商陸神不說話了,還發出被氣到痛的低吟聲。
朱女士也不知道他們問些什麼,好像也有仇一般,不過看他們問完了,就問是不是能讓保鏢把那人給拉走了。
不過謝靈涯估計, 之後還得和朱女士聯係,他懷疑道協方麵說不定也要確認一下, 反正那符他們肯定會交給道協的。
朱先生猶自在生氣, 拿出手機發了好幾個短信,然後咬著牙道:“弄不死他們。”
倆人才同仇敵愾了沒有十分鐘, 朱女士立刻嘲笑道:“是得好好補救,要不是我找來謝老師和施道長, 就憑你找的那老騙子,你還想送人回去,哈哈,之前給過定金了沒?”
朱先生:“……”
朱先生氣得臉都憋紅了, 又無法反駁, 隻能恨恨回答最後一句:“用不著你關心, 他不連本帶利吐出來,我不姓朱。”
估計趙大師現在也在惶恐不安, 剛才那會兒朱先生沒顧得上和他多聊聊, 但不可能就這麼算了。誰讓他好死不死,和謝靈涯撞在同一天, 即便換個人,可能也不至於被拆穿。
謝靈涯那做法的動靜,太大了!
不過朱先生也反應過來,這兩位才是真的高人,他想想又對他倆露出笑容,說道:“二位幫了我父親,我無論如何,都要感謝一下二位……”
朱女士一下擋在他麵前,她看著苗條纖瘦,但是以朱先生的體型愣是一時無法擠開她。
“去你的吧。”朱女士說了一句,然後從包裡翻出一個紅包遞給謝靈涯,“謝老師,今天也晚了,謝謝你們,過兩天我再去道觀當麵致謝一回!”
她說著還踩在朱先生的腳上,高跟鞋碾了一下,朱先生疼得臉都綠了。
謝靈涯覺得好笑,咳嗽兩聲說:“行,那我們走了,不必送,我打車回去就行。”
“好好,太感謝了。”朱女士估計一麵是不讓她哥和謝靈涯他們說話,一麵還要立刻單獨聊聊,暫時沒有離開這公寓。
……
謝靈涯二人出了公寓,這時已經有些晚了,但施長懸還是立刻打電話,通知了家裡他們發現蓋了都功印的符籙,還有那個養柳靈童之人的事情。
施長懸在電話裡和家人商量,他們兵分兩路,家人設法去高鐵站查那班列車的乘客信息,同時看看是否能找到監控,讓那個中年男子來辨認是不是同一個人。
另一方麵,施長懸也決定連夜趕往薄山。
這種事,越早去越好,他有些不妙的預感。
薄山那地方雖然很多人去觀光賞景,但同時山高林深,怪事很多,古代還有個亂葬崗位於其中一個山頭。像上次賀樽和他同學去那兒旅遊,不就遇到了疑似山魅的東西,好在謝靈涯遠程協助,讓他們逃脫了。
而那個中年男子上周之所以會去薄山,也是想去那裡征召一些山林的亡魂。
偷都功印的人去那兒,很可能沒什麼好事。
而謝靈涯,無論從施長懸幫過他,還是價值一百萬以上的線索來說,都肯定要跟著一起走啊,倆人還先回抱陽觀,多拿了一些符籙之類的東西,以防萬一。
這個點了,肯定是沒班車,薄山是屬於隔壁市的,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倆人包了輛出租車過去。
司機其實挺不樂意跑那麼遠的,薄山這個點也不可能有人回杻陽,回程很難拉到客人,但他們加了錢,也就接了。
“你倆不是去玩吧?要看日出也得提前一整天上去啊,這都十點多了,到那兒更晚。”司機和他們搭話問道。
謝靈涯正在埋頭整理包裡的東西,剛才出來比較急,隻是胡亂塞進去,他理理看有沒有忘帶的,聽到司機問話,便笑笑道:“沒,過去工作的,而且山腳下不是有酒店嘛。”
“哦,你什麼工作啊,連夜過去?”司機又道,“而且酒店可得提前訂好了,哎不是,你怎麼還拿著木劍,這是工藝品嗎?”
謝靈涯看他盯著後視鏡看,便含糊點頭。
司機想問怎麼帶這麼大的工藝品去玩兒,這時車軋過石頭,一顛,謝靈涯滿滿的包裡就調出來一紮冥幣和幾張符紙。
司機:“…………”
“……”謝靈涯也略尷尬地把東西都撿了起來。
他覺得司機這會兒說不定在心裡嘀咕了,倆乘客怎麼年紀輕輕去做神棍。
早知道剛才就不和人搭話了,謝靈涯索性閉目養神起來。結果閉著閉著,他就睡著了,直到施長懸把他給推醒,他才發現自己都靠施長懸身上了。
“不好意思啊。”謝靈涯揉了揉眼睛,讓自己清醒一點。
這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倆人拿著東西下車。
這個點,肯定是沒有什麼纜車了,兩人徒步往山上走,他們的打算是招個本地的陰物來問一下,看能不能問出一些線索。
深夜的薄山大概隻有酒店有人,但考慮到怕嚇著人,還是往山裡麵走一點再說。此時山路上空空蕩蕩,這一截連路燈也沒有,好在謝靈涯帶了手電筒。
“都功印能克製鬼神,他印一張符,都能幫人招來那麼多兵馬,你說這人在薄山待了幾天,自己得招了多少陰魂?”謝靈涯覺得更加細思恐極的是,這人要真招了很多陰兵,會用來乾什麼?
要知道,如果他們在高鐵站遇到的那人真的是偷都功印的人,依照商陸神的預測,這人可能不怎麼乾好事,他的柳靈童都是“為虎作倀”。
施長懸也無法得知,現在他們連那人的身份都無法確定。
他心中也有些迷茫,這時耳邊忽然響起商陸神的尖叫聲,“有流氓!有流氓!”
之前路上商陸神已經生氣,一直沒說話,現在突然尖叫,施長懸還在思考都功印的事,而且也沒有想到這是什麼意思,左右看了看。
謝靈涯正想著,忽然感覺誰摸了一下自己的腰,他立刻轉頭看向施長懸。
茫茫夜色中,施長懸和他對視了一眼。
謝靈涯:“……你剛才,摸沒摸我?”
施長懸:“……”
施長懸:“沒有。”
“很好。”謝靈涯就知道施長懸不可能乾那種事,他一下停住了腳步。剛才,他感覺到有隻手,非常輕浮地在自己腰上摸了一把。
他把手電筒往周圍掃了一圈,恰好山風吹過,搖動樹葉發出沙沙聲,黑暗中也不知藏著什麼。
施長懸這才知道商陸神的意思。
商陸神如果能動,這會兒大概都在捶胸頓足了:“我沒有預報清楚,我是個壞商陸神。”
這還是商陸神第一次認為自己有錯,它激動得打油詩都不會作了,揪著“有流氓”這三字重點嚷,可惜沒能成功阻止一個不知道什麼玩意兒……占謝靈涯便宜!
施長懸好不容易清淨了一路,這時微皺眉道:“你還小,多加練習吧。”
商陸神正在脆弱之時,被施長懸的話安撫了,大為感動,發誓道:“我肯定再也不讓謝靈涯被占便宜了——”
施長懸:“…………”
謝靈涯忽然聽到施長懸說話,看過來一眼,一想心裡大概猜到為什麼,順手摸了商陸神一把。
施長懸則道:“就它吧。”
他們本來就打算找個陰物問問話,現在竟然有自個兒撞上來的,那就不客氣了。
“行。”謝靈涯又說道,“說起來,你還記不記得那次賀樽在這兒,也是有東西摸了一下他的腰。”
還摸了他女同學的屁股……
施長懸那時也在一旁,知道他的意思是說不定是同一物,點點頭。
“那時候我就特想知道,摸他們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和我的猜測到底是否一致。”
謝靈涯說著,把背包離開,從裡麵倒出了一堆靈官符,又把劍抽出來往上一擱,然後對著搖曳樹叢的方向語帶威脅地道:“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幫你呢?”
樹叢一下不搖曳了,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片刻,還真有一個黑糊糊矮墩墩的家夥顯形後爬了出來……
“還真是山魅,楓鬼啊。”謝靈涯把它給揪了起來,雖然時隔這麼久才揭曉謎底,但他還是有種猜對了的喜悅。
楓鬼分為兩種,一種是楓樹年久有靈,一種是楓葉上長出宛如人臉的疙瘩,附著上遊魂便成了楓鬼。
這一個,估計是後者。
隻是從外表怎麼也看不出性彆,因為楓樹沒有性彆,而附著在楓樹上的可能不止一個陰魂,這是一個雜交產物。
這楓鬼在謝靈涯手裡不停地作揖,認錯,動作有一絲扭捏,但說話的聲音卻偏向男性,“我有眼不識泰山,我傻,我……”
我一輩子也沒見過那麼多靈官符啊!
謝靈涯樂道:“你不知道吧,咱們是第二次打交道了,之前有一次我朋友,和同學一起來這裡玩,也被摸了腰,然後我給他們用手機念咒驅趕的,那個也是你吧?”
楓鬼:“…………”
他現在更後悔了,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
“上次讓你給跑了,這就叫該來的總是會來的。”謝靈涯把楓鬼放下來了,“不過,你如果將功折罪,我便饒了你。”
楓鬼往謝靈涯小腿上抱,柔順地道:“我以後都聽大師的了——”
他的眼睛在商陸神身上轉了幾下,早看出來那是個木靈了,想他楓鬼也算半個木靈,要是能和商陸一般,跟在大師身邊修得功德,不比每天在山裡摸摸遊人來得更有建樹?
何況這位大師,那麼凶,一看就很厲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