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詩憋在喉嚨裡的尖叫終於喊出來了。
林詩哭得稀裡嘩啦,竟然不敢動,尤其是往外跑,他們住的新小區,入住率還不高,從窗口往外看,除了路燈根本沒什麼光亮。
古耀先爬起來捂著鼻子,也是一臉恐懼,想到了之前那個手印,甚至是婚禮前的種種不順。
林詩給她媽媽打電話,老人家對這些比較懂。
林詩的媽媽聽女兒顛三倒四地說完,趕緊讓他們點一堆火,陰物都怕陽火。
林詩在地板上用紙點了一堆火,心跳還未平複,一直到雙方家長趕回新房,她才哭著投入母親懷裡。
想著大約是新房不乾淨,一家人趕緊簡單收拾,回了家裡。
林詩和古耀先一起去他家,兩人準備睡在古耀先的房間裡,一想到新買的房子,花費了那麼多心思裝修,居然鬨鬼,之後該怎麼辦……林詩真是滿心憂愁。
古耀先背痛,鼻子痛,又困得不得了,“先睡吧……明天再說。”
他實在困得不行了。
兩人躺在一張床上,剛要關燈,古耀先又是猛地一下挺身,嚎叫一身跳到地上,“有、有東西刺我的背。”
他沒細說,就好像是長指甲一般的觸感。
那玩意兒居然跟回家裡來了,兩人又躥了出去,家裡像打仗一般,全都坐在客廳不敢睡了,還點著火。
在沙發上將就輪流坐著睡了一晚,第二天古耀先就打聽起了辟鬼的方法,什麼掛鏡子、桃木劍之類的。
又過了兩三個晚上,古耀先才發現,和辟鬼的方法沒關係,他晚上隻要和林詩睡在一起,就會遇到這樣那樣的詭異事件。
不得已,他們跑到天然觀來了,一進來古耀先就先幾個頭磕下去,他飽受折磨,一直沒休息好,臉頰都要凹陷的趨勢了。
……
“看來是有惡鬼纏身啊。”夏羅清正色道,“最好是做場法事,把惡鬼超度了。”
“隻要彆讓它再纏著我們就好。”古耀先痛苦地道。
夏羅清看向一旁的謝靈涯,“靈涯,就由你去吧。”
“我?”謝靈涯也不是天然觀的人,但他一想,自己剛學了雷法,夏羅清可能是要他去實踐一下。惡鬼纏人,要想超度,要麼對方也不想在人間了,要麼得先降服,讓其願意到壇前來。
謝靈涯想想說道:“行啊。”
古耀先和林詩卻是有些不信任的樣子,他們聽到謝靈涯喊夏羅清老師了,這應該隻是夏觀主的徒弟,還這麼年輕,道袍都沒穿,長得漂漂亮亮,身上竟然還掛了一個小玩偶……在這方麵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啊!
古耀先直接道:“夏觀主能撥冗親去嗎?我已經準備好法事費用了……”
言外之意,錢不是問題,不要用小弟子糊弄我們啊。
夏羅清含笑搖頭,意味深長地道:“聞道有早晚,而且不要看他年輕……”
古耀先一凜,“這樣啊,這位先生習道很久了吧。”
如果是從小開始,到現在那也有十多二十年資曆,並不稚嫩了。
謝靈涯猶豫一下:“……不好騙你啊,我去年開始學的。”
古耀先:“……”
謝靈涯:“不過聞道有早晚!我很厲害的!靈光在胸,他人枉費墨與朱!”
古耀先:“……”
……真的沒什麼說服力啊!
“先不要急,我和他一起去,可以了吧?”夏羅清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謝靈涯不但要自己跟著夏羅清去,還習慣性地拉上了施長懸,問道團的其他人還在天然觀交流。
古耀先和林詩這才發現,新來這個也有個玩偶,倆還是一對的,內心都覺得恐怕是夏羅清給徒弟練手的機會。
唉,好在夏羅清看在大家親戚的份上,自己也跟來了壓陣了,不然他真不敢放手交給這兩個年輕人。
就這個歲數,這個長相,他們如果是要拍廣告,那還差不多,可現在是抓鬼,抓鬼啊!
謝靈涯和施長懸兩個年輕人,自然負責拿法器。謝靈涯的三寶劍讓方轍給他快遞到天然觀,但這會兒還沒拿到,仍在路上,隻能用夏羅清的劍。
夏羅清那柄木劍卻也不凡,是用整塊的霹靂木做成。
霹靂木就是雷擊過後的木頭,帶有雷氣,可以鎮鬼,十分珍貴。正一派很講究這個,因為張天師對霹靂木很推崇。不過一般得到霹靂木,他們都用來刻印。能做成劍,那可是相當奢侈!
何況夏羅清的霹靂木劍還有些年頭了,那時候比現在更難得,可遇而不可求。
到了古耀先的新房裡,謝靈涯把東西都擺出來,然後道:“你們躺床上去吧。”
其實他有彆的引鬼方法,可是一想那鬼每次就趁他們躺一起的時候整治,又何必費那麼多心神。
古耀先隻要一躺上床就遭罪,都有陰影了,但這時要引鬼,他們一看夏羅清的臉色,也隻好躺到了床上。
幾乎是立刻,“砰!”的一聲巨響,從床底下傳來,像是有人在用力敲打床鋪,燈也跟著閃爍了幾下。
古耀先和林詩嚇得抱在一起,閉緊眼睛。
謝靈涯看到倆人鵪鶉一般,在眉心畫上靈官神目,手掐雲雷訣,“五雷降靈,鎖鬼關精!”
雙目清淩淩看向下方,冷然上前,另一手提著霹靂木劍就往床底下戳:“還躲床底下,死不死啊你!”
“……”夏羅清本以為可以看到謝靈涯仙風道骨地使雷法,畢竟是薩祖親自托夢要傳法之人,沒想到他拿著劍一頓亂穿,像拿掃把趕狗似的,一時眼睛都瞪大了。
這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再看旁邊的小施道長,一臉淡定,顯然不知道看過多少回了。
謝靈涯隻覺得劍身真的碰到什麼物體,那物被附了雷訣又沾了雷氣的霹靂木劍一刺,身體一陣哆嗦,然後隻見一黑影從另一側床底迅速爬出來。
仔細一看,那根本不是什麼黑影,而是長著長長頭發的鬼物,頭發長得能夠蓋住全身,鋪散在地,爬動的姿勢敏捷又詭異,不似活物。隱隱透出來頭發之下,是綠色的身形。
這一顯形,連古耀先和林詩都看到了,頓時一窒,用力往後退,靠著牆慘叫。
謝靈涯一看到那長長糾結的頭發就覺得不太舒適,身上綠的發光,果然是大凶之鬼,他一走過去那青衣鬼就快速爬來。
可是整個房間也就這麼大而已,施長懸就在另一側,他拋出兩張符,“邪魔歸正!”
青衣鬼被定在原處,扭動了幾下,竟是令符紙隱隱有鬆動的意思!
謝靈涯趕緊大步往前,劍指著她,“彆動啊,再動戳你個對穿。”
那青衣鬼還真沒動了。
夏羅清:“……”
古耀先倒是很有安全感,他哪懂那麼多,隻想果然人不可貌相,謝靈涯並非隻有好皮囊而已,之前真是誤會他了!
青衣鬼趴在地上,緩緩抬起頭來,從烏發中顯出容顏。雖然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但巴掌大的臉上,一雙杏眼如含著一汪秋水,楚楚動人,五官柔弱嬌媚,風情動人。
這與大家心目中的惡鬼形象都不太一樣,同她剛才詭異的動作更是截然不同,反差太大,令人一時有些愣住了。
青衣鬼望著床上,哀傷地說道:“你竟然……請來道士要抓我麼。”
語氣中帶著令人心碎的哀怨。
大家都看向古耀先,用看負心漢的眼神。他也呆了。這麼漂亮,他不應該沒印象啊,可他怎麼不記得見過。
林詩本來一腔害怕,這時也都被憤怒取代了,青衣女鬼美得就連她看了也心中一顫,不安感頓起,不禁狠狠掐了一把古耀先,用眼神質問:你前女友?
“彆這樣看我。”古耀先擺手,“我不認識她。”
謝靈涯蹲下來,劍仍然指著她,說道:“你害人的時候怎麼沒這麼楚楚可憐呢,什麼前緣啊,說來聽聽。”
青衣女鬼望了古耀先和林詩一眼,垂目道:“我沒害人,這是他答應我的。我與他是前世夫妻,相約在陰間相會,下一世仍做夫妻。可我死後發現他已先去投胎,要與彆人結為夫婦,才來要個公道。若不信,可以去城隍處查。”
不是前女友,勝似前女友啊。
這可是筆糊塗賬,前世犯的錯,這世來清算。
古耀先俊臉上一片難色,苦惱地道:“美女,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放過我吧,我活得好好的,你害死我有意思麼,我被害死也不會繼續和你在一起啊……”
青衣女鬼表情冷了下來,說道:“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我說的是林詩。”
古耀先:“???”
眾人:“???”
青衣女鬼仰著臉看林詩,癡癡道:“雖然你先去投胎,還投作女身。但,但我可以體諒你等待太久,隻要你同他分了,我就不計較,也不害他了。我們還在一起過,我在人間陪伴你。”
林詩被雷劈了一般,“我……”
女鬼柔美的麵容在眼前晃,不知是不是錯覺,林詩還真看出幾分熟悉感來,超越了性彆的美麗,即使是同性也有些心魂蕩漾……
古耀先目瞪口呆,尤其是看到林詩臉上有一絲羞澀之時,更是醉了,“老婆!彆看了嘿!!”
他又喊道,“我去,道長,道長你倒是說句話啊!”
謝靈涯這才回過神來,他剛剛看戲也看入迷了,“哦哦,那個……人鬼殊途啊!你們不會幸福的!”
青衣女鬼目光如水,在符籙鎮壓下顫栗,仍直視著林詩輕喘道:“那又如何。”她又一笑,帶上了幾分怨色,卻更顯風情,“這是她欠我的。”
古耀先都崩潰了,“不是,你倆性彆都一樣!有意思麼?!”
“喂喂,勸歸勸,都什麼年代了,你搞歧視這套就有意思了麼。”謝靈涯不悅地道,剛說完就發現施長懸看了過來。
“……乾什麼,我說得不對嗎?”謝靈涯遲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