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包汶珊和包汶琪也露出還想再嘗試的神色,包汶珊說道:“付先生,我們雖然失敗了,但是我們的叔公是天授薩滿,我們可以請他老人家過來。”
付知業精神一振,“天授薩滿?”
包汶珊解釋道:“我們是被家族中推選出來學習成為薩滿的,但我們的叔公,是年輕的時候,病了一場後便成為薩滿的,這個就叫神授薩滿,他是被成了神的老薩滿抓去學習了,醒來什麼都知道了。”
神授的和人挑出來的,哪個更加高級,不言而喻。
他們剛才逼出了一聲怪異的叫聲,像公雞,再加上他們是請的動物神,付知業隱隱覺得是對症的,也許他們功力更深的長輩,就能破了這個蠱呀。
付知業立刻道:“好,那就麻煩你們請那位老薩滿來了!”
他一轉眼,對上謝靈涯的眼神,有點尷尬,但還是道:“……呃,謝老師,您再看看?”
謝靈涯也不在意,領著郭星和小量一起進了房間,倒是郭星他們倆有點緊張,在這種競爭的氛圍下,即使原本不在意也難免好勝心起了啊,何況的確有一大筆酬勞。
進房間之前,謝靈涯發現牛師傅神色也挺緊繃的,不住打量包汶珊兩人。
……
一進付父的房間,大家便看到一杯水倒懸在室內,杯口有一張紙。
郭星沒忍住,問道:“謝老師,這是什麼?”
謝靈涯雖然不知道這是哪一派的路數,但是想一想也就明白了,“恐怕是測試法,若水不滴下來,證明病人還有救。”
一旁的付知業雖然沒說話,但從他的神色上來看,謝靈涯應該說對了。
謝靈涯看了一下付父,因外間有全家福照片,謝靈涯一看就知道,付父清瘦了許多,唯有肚子隆起來,就像孕婦一般,正扶著肚子哼哼唧唧,說不出話來。
謝靈涯把衣服掀開一看,肚子非但腫起,還隱隱透著青色,伸手一摸,是軟中帶硬,就好像有個肉團。
“什麼感受?”謝靈涯問道。
付父疼痛難言,隻有付知業代答:“就好像有棍子在攪動內臟一樣,最初沒有這麼痛的,與日俱增。”
謝靈涯看了一會兒,問道:“付老,去外地那回,是否吃過雞肉?”
付父忽然僵住,駭然看過來,嗓子裡擠出來:“你一說……好像是,吃過後……開始不舒服,當時還像是鬨肚子……”
付父病後,很多人來看了,也不少人認出是中蠱,但是蠱毒種類太多,這又是個高手下的,故此沒有人辨認出具體情形過。
付知業更是想到之前父親那一聲像公雞一樣的大叫,“謝老師,那之前我父親的叫聲,難道有關?”
“對,其實他們不做法,令尊遲早也會這麼叫出來。隻是這樣確實使我心裡確定了,令尊應該中了挑生蠱。”謝靈涯說道,這樣的例子他在抱陽筆記裡看到過。
付知業急道:“那是什麼?”
“中了挑生蠱的人,下蠱人是用什麼挑的,他體內就會長出什麼來。令尊吃了雞肉,體內就有公雞在逐漸成型,一旦完全長成,令尊也就性命不保。 ”謝靈涯說道,“更狠毒的是,人死之後,靈魂會自然為下蠱人所役使,所以你再怎麼找,那個人也是不會出來的,他不要錢,隻要鬼使。這些人下蠱是講究隨意,點中誰就是誰,可能與你無冤無仇……當然,通常他們更喜歡選擇外地生人。”
付知業和付父臉色大變,一點也不覺得薩滿搞得他們肚子裡有雞叫是好事了,這玩意兒都會叫了,留給他們的時間還有啊。
付知業緊張地道:“謝老師,你一定要救救我爸爸啊!”
謝靈涯安慰道:“付先生你冷靜,這個還可以治,隻是要準備一些藥材之類的,等到五更天再來治。”
付知業看到謝靈涯鎮定自若的樣子,也不由得安心了幾分,“謝老師啊,那就拜托您了!”
謝靈涯點點頭。
郭星和小量本以為謝老師這單生意十拿九穩了,但是出去之後,包家姐弟和牛師傅仍然留下來,付知業也和他們探討了療法。
看來,雖然謝靈涯是迄今為止說出最多蠱毒來曆了,付知業也不敢把所有希望放在他身上。
……
晚上,謝靈涯單獨睡一個房間,郭星和小量這兩個“助手”被安排睡一起。
五更天治病,並不是今天的五更天,有些藥材一時準備不齊,可能要第二天了。
郭星和小量悄悄討論,現在的情形看起來,很像是謝老師和包家姐弟趕時間了,看是謝老師的藥先配好,還是包家姐弟的叔公先抵達這裡做法。因為他家叔公聽上去成功可能性也很大呀。
謝靈涯倒沒想那麼多,他從業到如今,凡事急不得,越是急越容易出岔子。要是真的最後是包家的叔公治好了付父,那也隻能說大家緣分不夠了。
謝靈涯心態非常好地在客房呼呼大睡,半夜手機卻把他給吵醒了,拿起來一看,居然是小量打過來的,他困極了接通:“乾什麼?”
小量都緊張得變形了,“謝老師你快看!你快起來看啊!”
謝靈涯一下清醒了,“看什麼,什麼玩意兒?”
他翻身爬起來,隻聽小量在那邊道:“我半夜醒來發現郭星身體都涼了,嚇得想找你,起來就看到窗外還有一個郭星!”
嚇得他立刻就打電話給謝靈涯了,就怕自己出門的功夫不見郭星了。
窗外還有一個郭星?怕是郭星的魂兒吧。
謝靈涯推開窗一看,果然,外麵的院子裡還有一個郭星,腳離地三尺在走動。
郭星根本不是早死的相,所以這絕對不是勾魂,而且這生魂他們肉眼都看見了,絕對是什麼邪門法術。
謝靈涯不及多想,對小量說了句“出去”,就把手機一揣,從窗口跳了下去。
小量正在琢磨什麼出去,就見旁邊的窗戶,謝老師一下跳了出去,把他給嚇一跳,他們可是住在二樓。
謝靈涯差點沒崴了腳,他身手可沒施長懸那麼好,落地後踉蹌幾下,才往前狂跑。
小量一看,也趕緊轉身往外跑。
郭星的身影孤零零在院子內,朝著一個方向飄,謝靈涯好不容易追上,見他神色懵懂,心念一轉,用出心印,將他的魂魄束縛住。
院內種了桃柳,謝靈涯扯下柳枝,做了個套,把郭星的魂魄給套住,他聽見什麼動靜,向某處一看,隻見人影一閃,還有一盞燈的光亮,轉瞬即滅。
謝靈涯要趕緊把郭星的魂魄帶回去,一時沒管,便往回跑了。
他和小量在屋內蹚嘡上下跑,把魂魄放回郭星體內,又燒符水給他安神,把包家姐弟還有牛師傅都吵醒了。
謝靈涯想到那個閃過的人影,臉色一冷,出去看著他們,目光落在牛師傅身上。
牛師傅的眼神閃避幾下,最後穩下來,對上謝靈涯,說道:“大半夜的,這是怎麼了?”
謝靈涯冷冷看著他,說道:“捉生替死?”
包家姐弟原本的迷茫一下散去了,異樣地看著牛師傅。
牛師傅臉一青,生硬地道:“小謝,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你褲腿上的泥土還沒擦乾淨吧。”謝靈涯冷笑著指了出來。
捉生替死,很常見的邪法了,當初謝靈涯遇見過在錢上施法扔出去,撿到的人就替了人的災。
這一個卻是更狠毒,施法人提著燈在外喊魂,人夢中魂魄離身,應聲前去,法師把燈遞給魂魄,如果這生魂接了燈,那法術就成了,鬼神無救。因為他事先已經做好了法,接燈者可替一人死。連錢都省了。
至於替誰死,思考一下現場的情形,當然是付父了。謝靈涯和包家姐弟都爭分奪秒要施法,牛師傅如果想拿下酬金,這個法子倒是直接快捷,隻是缺了大德了——這還能叫救人嗎?
他們這些法師心神堅定,魂魄不會被喊走,小量也蛻變過了,付先生是出錢的,也不能被喊走,最後是郭星中了招。這也得虧是郭星,如果是住在附近的其他人,謝靈涯可能一時都無法發現,更來不及搭救了!
大家都是內行,謝靈涯和包家姐弟都猜了個大概,下意識離開他幾步。
謝靈涯看在眼裡,還稍有欣慰,這一行利用自己的能力不乾好事的不在少數,但總也有堅持原則的人。就是郭星慘了點,一參觀就倒黴。
大家都防備著對方,氣氛極為緊張,正在對峙之際,忽然感覺一陣濃烈的陰氣襲來,向外一看,頓時呼吸加速。
隻見院內的景觀樹間,不知道什麼時候有骷髏影重重,在月光下反射著慘白的光,有的身上還掛著腐肉,一步步往外走。
謝靈涯心中更是一緊,地點不一樣,但如此場景,他是見識過一次的。就是當初圍攻紅陽道時,邪佛召出的屍陀林。
難道作祟的真的是紅陽道餘孽,還跟著他來青丘市了!
“發生了什麼事?”付知業下樓來客廳,他也被其他人的動靜吵醒了,隻是慢了兩步。
然而一下樓,付知業也看到外麵的景色了,一句臟話出口,連退幾步。他捂著心口道:“是那個下蠱的邪法師嗎?他見你們快治好我父親了,又出手?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凶狠的人!”
謝靈涯訕訕地道:“呃,那個,可能不關那個邪法師的事,是與我有關……”
他很尷尬,在座的人估計都受他連累了。
其他人還未有反應,牛師傅卻是白著一張臉道:“早聽說杻陽的謝靈涯凶殘至極……我,我不也沒施法成功,你都要這樣報複嗎?”
謝靈涯:“…………你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