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斷腸花(2 / 2)

“好看。”

謝珠藏往瓶子裡添水,又問:“嬤嬤,它……有,有,有彆稱嗎?”

原本被踩了一腳,顯得蔫蔫的秋海棠,在添上水後,好像又挺拔了些。隻是謝珠藏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有呀。”槐嬤嬤蓋上香爐蓋,笑眯眯地問道:“是殿下送給姑娘的呀?”

“啊?”謝珠藏有些夷猶。前世,她自打知道秋海棠彆名斷腸花之後,都沒敢讓槐嬤嬤看見它——她太不想看到旁人眼中的同情了。可如今槐嬤嬤這語氣,聽起來也不像是覺得秋海棠叫“斷腸花”啊……

槐嬤嬤老懷安慰:“這秋海棠啊,彆名相思草。”

“啪——”

槐嬤嬤話音才落,就聽一聲悶響!

槐嬤嬤嚇得“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就隻見謝珠藏呆呆地懸著手,謝珠藏手邊的青釉八棱瓶被帶翻,咕嚕嚕地在桌上滾了幾滾,瓶中的水澆濕了謝珠藏的衣襟,秋海棠也掉進了她懷裡。

“姑娘姑娘,您怎麼了!?”阿梨嚇得從外頭趕過來,一頭霧水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姑娘,婢子給您尋件換洗衣服來。”

謝珠藏卻充耳不聞,她隻緊緊地攥著自己手中的秋海棠,顫聲問道:“那,斷,斷腸花呢?”

槐嬤嬤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哎喲我的好姑娘,相思方斷腸呐……誒誒誒?姑娘,您去哪兒呢!?您五禽戲還沒跳呢!”

“繼德堂!”

謝珠藏已如一陣風,飛奔而去。

*

玄玉韞正在繼德堂挑燈夜讀,聽人稟報謝珠藏來了,他還愣了一下。

玄玉韞親自推開門,狐疑地看著眼前氣喘籲籲的謝珠藏,問道:“這時候,你不是該在跳五禽戲嗎?”

玄玉韞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道:“你可彆想讓孤陪你一起跳。”

謝珠藏在父母雙亡那年大病一場,先昭敬皇後將她接入宮中,又擔心養不住,便讓她學了五禽戲。隻是五禽戲實在是有些不太雅觀,所以謝珠藏都隻在飯後晚上才跳。

謝珠藏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秋海棠!”謝珠藏把手中的秋海棠遞給玄玉韞。

玄玉韞一頭霧水地低頭看著這朵蔫巴巴、花瓣幾乎凋零殆儘的秋海棠:“秋海棠怎麼了?”

玄玉韞這一問,就好像

平地一聲驚雷,讓謝珠藏陡然清醒過來——是啊,此時的玄玉韞,還從未送給過她秋海棠。他現在也許隻是隨手折花,甚或,都不一定知道,秋海棠的彆稱是“相思草”。

就如同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謝珠藏神色低落,又搖了搖頭:“沒什麼。”

玄玉韞狐疑地打量她一眼,目光倏地犀利起來:“沒什麼?那你衣襟怎麼還是濕的?”他握著她的手腕,強硬地把她拉進繼德堂裡來:“還站在門口?你嫌風太小嗎!?”

玄玉韞反手一關門,快步從衣架上扯下大氅,披在了謝珠藏的身上。謝珠藏還沒回過神來,她手中又被塞了杯溫茶。

槐嬤嬤和阿梨氣喘籲籲地趕了過來:“姑娘!”

謝珠藏眼看著玄玉韞臉色登時沉了下來,連忙指手畫腳地解釋道:“是我……是我想……想韞哥哥。”

她其實是想說“是我有事想來問韞哥哥,不怪她們”。但是她說話一急,很多音根本都發不出來。她隻能囫圇把這句話拋出來,而全然顧不上聽到這句話的玄玉韞一震。

但玄玉韞臉上的厲色舒緩,他嘟囔道:“一個時辰都不到。”又惡狠狠地警告謝珠藏:“不管你為什麼來,你先去把衣服換了。”

謝珠藏有些懊惱自己的失態。她站起身,因為身量嬌小,玄玉韞的大氅直往下滑。玄玉韞一手提起大氅,順手替她攏緊了大氅。

謝珠藏定定地抬頭看著玄玉韞。

玄玉韞沒有看她,他替她攏大氅時,神色十分專注。少年如玉,劍眉星目。燈火照亮了他的眸子——他的眼中都是她,一絲一毫都沒有旁人的餘地。

她漸漸明白了,有很多事,她從前不敢問,覺得自己不配得到一個好答案,便隻能由著自己的心糾結於可能的苦果。可是,既然韞哥哥愛她,她為什麼不敢問呢?

她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又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謝珠藏忽地伸手,抱住了玄玉韞的腰。

玄玉韞登時就懵了:“你……你你怎麼了?”

玄玉韞的懷抱溫暖,謝珠藏把頭埋在他懷裡,能清晰地聽到他加快的心跳。謝珠藏輕輕地,小心翼翼,而又如視死如歸一般地問道:“韞哥哥,秋海棠,你……你知道……它的,彆、彆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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