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首出宮(2 / 2)

的謝珠藏和阿梨,露出舒心的笑容來。

“嬤嬤也覺得這笑話可樂!”阿梨大聲指出槐嬤嬤的“失誤”。

槐嬤嬤登時就拉下臉來:“殿下一會兒就要來接姑娘了,還不快些伺候姑娘換好衣裳!?你還纏著姑娘講笑話,成何體統!”

阿梨麻利地拿起梳子,小心地給謝珠藏梳頭:“姑娘得高高興興地去賞梅宴。”

謝珠藏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她的唇角勾起,的確是笑著的。

可謝珠藏的笑容,卻隨著車馬駛離皇宮,一點點凝固了。

玄玉韞與她同去,本半闔著眼睛,聽著謝珠藏磕磕絆絆地背祭文。可誰知聽著聽著,謝珠藏的聲音忽地越來越磕巴,然後,戛然而止。

玄玉韞睜開眼,目光銳利地看著謝珠藏。

謝珠藏的腰背挺得很直,正呆呆地看著馬車簾。玄玉韞狐疑地順著謝珠藏的視線看去:“你光盯著個馬車簾有什麼好看的?”玄玉韞說罷,撩開車簾,往外看了眼。

馬車從東華門駛出皇宮,正沿著白虎街往白虎門走。白虎街北麵是三公九卿的官署,南麵則是橫貫應天城的棲淵河。棲淵河的南岸,是應天城的商戶聚居之處。馬車行在白虎街上,可以聽見茶樓酒肆裡熱熱鬨鬨的吆喝聲。

謝珠藏是被這些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吸引的。

應天城裡客商雲集,皆來自天南地北。他們蹩腳的官話說得磕磕絆絆的,惹人發笑,可他們的聲音依然朗闊,毫無顧忌地混雜在字正腔圓的官話裡。

玄玉韞掀開馬車簾的那一瞬,日光透過車簾照進來,謝珠藏抬手遮住陽光,卻聽玄玉韞道:“你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看看?”

謝珠藏愣了一下。她小心地挪到窗口,往外看一眼,頓時大失所望:“沒有人呀。”

“你我出行,應天府尹自是要肅清白虎街。”玄玉韞慵懶地靠在引枕上:“熱鬨的都在棲淵河南岸,得過了喜宴橋。”

謝珠藏訥訥地放下了車簾,低低地應了聲:“這樣啊。”她對應天城是什麼樣全無概念,玄玉韞提到喜宴橋,她也不知道在哪裡。

“喜宴橋緊挨著白虎街,往南拐個彎就瞧見了。您走過喜宴橋,就到了集慶街。上元燈會的時候沒有宵禁,大家都在

集慶街西麵的桃葉渡看燈會,可熱鬨了。”阿梨跪坐在謝珠藏腳邊,聞言給謝珠藏比劃。

謝珠藏認真地看著,眼睛發亮,好奇地問:“阿梨,你以前……住、住在哪兒呀?”

阿梨愣了一下,笑道:“婢子是謝府的家生子,承蒙二老爺和二夫人垂憐,家裡在金裕裡有一間小房子。婢子跟著姑娘入宮時,家裡在集慶街上開一間小茶點鋪子。”

阿梨的聲音低了下去:“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她複又歡快起來:“沒準現在開成大茶點鋪子了呢!”

謝珠藏掰著指頭算了算,阿梨隨她五歲入宮,如今已是八年過去了。

“你沒、沒回去過嗎?”謝珠藏並不很清楚宮裡這些事,她此時才意識到,她不過是識字讀書,擅長刺繡,但於庶務之上,不懂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阿梨笑容微斂:“沒呢。宮裡頭有規矩,奴婢得入宮十年後,才有見家裡人的資格。而且……”阿梨頓了頓:“也隻能是家中父母過逝才行。”

“所以呀,不見最好了。”阿梨朝謝珠藏笑道,很平靜:“宮中每月會把婢子的一半月例寄回家裡,這樣他們知道婢子也好。

謝珠藏微微張口:“那……宮、宮裡的老、老人呢?”她想到了槐嬤嬤。

“生病的、年過四十的就會被放出去,像槐嬤嬤這樣受主子青睞的,或是勞苦功高的,才可以留在宮裡頭養老。”阿梨解釋道。

“要年過四、四十啊。”謝珠藏低喃道。

玄玉韞手中握著書卷,對謝珠藏道:“母後生前原想著改一改這宮規,許他們定期可與家人團聚。後來……”

玄玉韞說到這兒,翻頁的手微頓,然後才麵無表情地翻過一頁。

不用他把“後來”說下去,她們都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懷慜太子病逝,昭敬皇後大受打擊,於一年後懷慜太子的忌日溘然長逝。

謝珠藏忙岔開話題,對玄玉韞道:“韞哥哥,我們上、上元節,可以出來,看、看燈會嘛?這樣,阿梨就可以,回、回家……看一眼了。”

阿梨眼前一亮。

玄玉韞放下書,似笑非笑地看著謝珠藏:“這會兒願意出門了?怎麼去個賞梅宴偏要人千請萬請?”

“隻想跟,韞哥哥……出門。”謝珠藏撇撇嘴。

玄玉韞一噎,抬高書卷,遮了自己的臉,漫不經心地道:“看你今兒過得如何。”

隨著玄玉韞話音落,馬車也停了下來。

謝珠藏坐直了腰背,深吸了一口氣。她這口氣還沒吐出來,就聽外頭有人嬌聲喚道——

“太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