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吃飛醋(1 / 2)

突如其來的喝彩聲讓謝珠藏眼前一亮。她自然知道這不是為她喝彩的,但這意味著玄玉韞正在箭亭練習射箭,她還從來沒看過玄玉韞射箭呢!

“快點兒!”謝珠藏興奮地朝阿梨和蓮霧招招手,她輕提著裙擺,完全把新裙子到底好不好看這件事拋之了腦後,麻利地走到箭亭去。

謝珠藏走近箭亭,看見玄玉韞正在搭弓射箭,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悄然地躲到了樹後。

玄玉韞穿著箭袖玄裳,內襯是紅色,偶爾從衣擺顯露稍許,露出少年鮮衣怒馬的肆意與張揚。

可玄玉韞的整個人瞧上去卻十分沉穩,他身體端正筆直,立如青鬆。他握弓的手乾淨削瘦,肌肉微微鼓脹。他從容地架上箭支,平和地用力,前推後走——

“咻——”

弓滿而勢成!

箭破風而出——“正中靶心!”

報靶者朗聲喝彩。

謝珠藏一下子就忘記了自己還躲在樹後,激動得幾乎要鼓起掌來:“韞哥哥,好厲害!”

玄玉韞本對正中靶心這種事習以為常了,他不以為意,正想走回箭亭喝口水,忽地聽到謝珠藏的聲音,他一個趔趄,差點兒一頭磕到箭亭的柱子上。

玄玉韞穩住心神,厲聲道:“是誰——”

他完全沒想過謝珠藏會出毓慶宮,第一個反應還以為有人假扮謝珠藏說話。然而,他的嗬斥聲在看到謝珠藏時戛然而止。

謝珠藏幾乎是連蹦帶跳地走到玄玉韞的麵前來,她雙手放在胸前,眼睛亮閃閃地看著玄玉韞:“韞哥哥,好厲害。”

玄玉韞的身上有薄汗,他還有些沒回過神來,茫然地看著謝珠藏。

晚霞與燈火搖曳在謝珠藏的眸中,她看清了玄玉韞額上的汗。謝珠藏下意識地解下汗巾子,踮起腳尖,想給玄玉韞擦汗。

她的帕子熏過淡淡的蘭香,輕飄過他的鼻翼。玄玉韞驀地握住了謝珠藏的手腕,啞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玄玉韞沒有很用力,他虛虛地一握,就從謝珠藏手中接過了汗巾子,自己胡亂擦了一下。玄玉韞本來下意識地要把用過的汗巾子交給鬆煙,但他的手才伸出去,又緊握了一下這汗巾子,若無其事地將它疊好收了起來。

謝珠藏倒是沒太在意一條汗巾子的去處,她笑盈盈地看著玄玉韞:“我來找、找韞哥哥,兌現承諾!”

玄玉韞一聽這話,立刻就知道這隻小狐狸在心裡甩著狐狸尾巴,那尾巴尖尖偏還時不時地掃到他的心上。

玄玉韞立刻道:“你先等等,不論孤承諾了你什麼,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玄玉韞話音剛落,就有人從他身後走了出來,朝謝珠藏行了個禮,溫文爾雅地道:“阿藏,久未見,近來可好?”

是程雲溶。

謝珠藏一直將視線落在玄玉韞身上,竟沒看到程雲溶。

儘管程家跟謝家有通家之好,謝珠藏也知道。因為謝大夫人撫養了謝珠藏父親長大,所以程家小輩跟謝家小輩也慣來親近,連帶著程雲溶對她也像對謝爾雅一樣,是把她當做妹妹來看待了。

可謝珠藏的臉還是一下子就紅了,她完全沒想到程雲溶會在這兒,就像做壞事陡然被外人發現了。難怪玄玉韞說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

這一瞬,她對身上桃紅色的上衫,和有十種顏色的月華裙的在意,再一次湧上心頭。

謝珠藏膚白如玉,她臉上飛起薄紅時,正如含苞欲放的桃花。晚霞光暖,落在她桃紅色的織錦妝花緞上衫上,透出靈動的、鮮活的,充滿生命力的美。

玄玉韞這才注意到她身上桃紅色的織錦妝花緞上衫,謝珠藏甚少穿亮色的衣裳,玄玉韞第一次知道,原來這在彆人身上穿慣了,顯得有幾分俗氣的桃紅色,穿在謝珠藏身上,是這般的好看。

程雲溶怔愣了一瞬,爾後真誠地誇道:“姨母常期望能看到阿藏穿亮色的衣裳,如今一看,當真是極襯阿藏。”

玄玉韞麵上露出了得色,他輕咳一聲,掩飾自己與榮有焉的驕傲。

“真的嗎?”謝珠藏訝然地看著程雲溶。她與程雲溶並不熟悉,她遇到的小郎君太少了,還一直以為這世上所有的小郎君都像玄玉韞那樣,什麼歡欣心悅,都憋著不說。

程雲溶頷首而笑,目光裡滿是坦坦蕩蕩的欣賞。

謝珠藏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程雲溶,高興得臉更紅了些。

玄玉韞的臉色一下就黑了,他一個跨步走到謝珠藏和程雲溶麵前,“警告”謝珠藏道

:“不過就是一件尋常的衣裳,有什麼真的假的。你找孤有何事?阿溶要歸家了。”

謝珠藏心中一刺,轉而對程雲溶的好感“蹭蹭蹭”地往上升。她下意識地歪著頭,試圖跟程雲溶對話:“那程哥哥……射、射完箭再走吧?我還,沒見過呢!”

她本能地好奇程雲溶的箭術。

玄玉韞一僵:“天色已晚,射箭傷眼睛。”

程雲溶溫和地搖了搖頭:“不礙事,天色未暗,燈火通明。更何況,阿藏難得一見呀。”

謝珠藏忙不迭地點頭。

程雲溶搭弓射箭,行雲流水——

“正中靶心!”報靶的人高聲唱道。

“好厲害!”謝珠藏脫口而出。

玄玉韞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程雲溶回身,剛要謝過謝珠藏的誇讚,就瞥見了玄玉韞的臉色——早前半柱香,還跟他稱兄道弟的玄玉韞,現在看著他像看仇人,那臉色臭的,活像是要來尋仇的。

謝珠藏還沒意識到呢,正好奇地看著那個被抱過來的箭靶。

程雲溶抿唇一笑:“阿藏,殿下的箭術猶在我之上。”

“是嘛?”謝珠藏唰地一下扭頭就看向玄玉韞。

玄玉韞瞬間就微微昂著頭,不跟謝珠藏對視。甚至還佯裝漫不經心地點著自己手中的箭,聲音冷淡地道:“尚可。”

“可都是……正中靶心呀,有什麼不、不一樣呢?”謝珠藏分不清這倆有什麼好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