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明心意(1 / 2)

謝珠藏為什麼哭了這件事,入墨壓根就說不明白。瞧見入墨支支吾吾的,氣得玄玉韞恨不得要踢他一腳。

然而,玄玉韞此時的心思絲毫不在懲罰入墨上,他隻要聽到謝珠藏哭了,心就不由自主地揪了起來。什麼委屈怨懟統統放到了一邊,玄玉韞想都沒想,就直奔西殿而去。

西殿的燈亮著,槐嬤嬤正安排人有條不紊地從室內撤菜。玄玉韞製止了眾人的行禮,一看到那些一口未動的菜肴,神色一凜,腳步更快了。

可玄玉韞衝到西殿門口,卻又生生止住了腳步。他深吸了兩口氣,低聲問槐嬤嬤:“嬤嬤,阿藏她……”

槐嬤嬤搖了搖頭,深深地歎了口氣:“姑娘連阿梨都不讓近身伺候。”她說著,指了指角落裡焦慮地站著的阿梨。在阿梨身後,跟著蓮霧和桃枝,每個人都是一臉愁容。

玄玉韞抿緊了嘴唇。

槐嬤嬤愁眉苦臉地悄聲道:“今兒,宮令女官向姑娘表忠心,姑娘高興得不得了。特意換上了過年謝家送來的衣裳,想著親自去接您下課。走之前,還高高興興地吩咐老奴,準備好一桌宴席,說她會從您這兒討來鬆醪酒喝。”

槐嬤嬤三言兩語解釋了今日謝珠藏的動靜,同時觀察著玄玉韞的臉色。

玄玉韞錯愕地道:“孤不知……”

他不知道,她原來是懷著如此激動的心情,奔他而來,想要跟他分享這樣的喜悅,給他一個驚喜。

而他又做了什麼呢?

槐嬤嬤看到玄玉韞沉鬱的臉色,繼而憂心忡忡地道:“可老奴也不知道怎麼了,姑娘回來的時候,瞧上去很是沮喪。她的右手手掌……還受了傷。”

“她受了傷!?”玄玉韞驚聲道。他頓時回想起來,他從箭亭拔腿就走時,壓根沒有考慮過謝珠藏能不能跟上。

謝珠藏沒準就是為了追他,所以才不小心受的傷,而他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他都做了什麼啊!

他先是為謝珠藏過於關注程雲溶而不快,再是為自己箭術不佳遷怒於她,更是不顧她的身體,害她為了跟上他而受了傷!

好不容易她高興了點,他卻無端闖進西殿,大發了一通脾氣!而她換上的新衣,高興時想要

告訴他的心意,他一概都沒有理會!

愧疚如同滔天之浪,鋪天蓋地地向玄玉韞襲來。

“唉。”槐嬤嬤憂愁而無奈地歎了口氣,勸道:“殿下,您要不還是回東殿去吧。姑娘她……過會兒興許就好了。”

玄玉韞心中頓生恐慌。

如果,如果她永遠也不會好了——像母後那樣,一開始還會站在中宮門口,看著因扈昭儀而離去的父皇。可到了後來,母後再也不會等,屋中,也再也不會為父皇留燈了。

這一刹那,無邊的恐懼如烏雲壓境一般,沉沉地壓在他的心口。玄玉韞慌亂地自言自語:“她不是要喝鬆醪酒嗎?孤還有兩壇鬆醪酒。”

玄玉韞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拔腿就往東殿跑。

“殿下!那不是您藏了好久,等著弱冠再喝的酒嗎?”槐嬤嬤看了一眼謝珠藏的房間,故意大聲地在玄玉韞身後追問。

玄玉韞足下生風,將槐嬤嬤的話倏爾就甩在了腦後。

槐嬤嬤正捶胸頓足,就聽到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謝珠藏發髻還有些散亂,汲著木屐就匆匆地推門而出:“韞——”

她的呼喊聲在看到槐嬤嬤時戛然而止。

槐嬤嬤連忙迎了上去:“姑娘,您醒了怎麼不叫人進去伺候呢?”

謝珠藏困惑地左顧右盼:“我好像……聽、聽見你喚……韞哥哥了。”

她太累了,吃不下東西。可儘管精神和身體都很困頓,她卻怎麼也睡不著,便索性趴在桌上前思後想,權當小憩。

謝珠藏的心裡一團亂麻,她緩過了最氣的時候,約莫也知道玄玉韞看到桌上隻有生魚片生了氣。他大概是誤以為自己不想跟他用膳,所以才賭氣地問她是不是討厭他。

謝珠藏幽幽地歎了口氣。

玄玉韞哪裡知道,這世上她無論討厭誰,也絕對不會討厭他。從前不會,而今,更不會。

可問題是,先前在箭亭的時候,玄玉韞為什麼拔腿就走,又為什麼去而複返?

謝珠藏苦惱地撐著腦袋,還得小心地避開自己受傷的右手掌——玄玉韞讓她最頭疼的地方,也莫過於此。

玄玉韞不說,她又要如何才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謝珠藏想破了腦袋也沒想明白,正是心煩意亂

的時候,忽地聽到了槐嬤嬤高聲的那一句“殿下!”言語間,還提到了鬆醪酒。

謝珠藏一聽就知道玄玉韞來了。

儘管她仍舊不明白,玄玉韞明明怒而離去,又為什麼會在短短的時間裡,再次登門。但謝珠藏的身體,先於她的思緒給出了反應。

她來不及收拾妥當,直接站起來想奪門而出,甚至為此她的左小腿還磕到了桌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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