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解心結(1 / 2)

看到她期待的目光,玄玉韞反而一噎,滿心的話好像一下子就被堵到了嗓子眼。他扭過頭去,硬邦邦地道:“你怎麼不吃飯?”

謝珠藏沒想到他一開口居然問的是這個,她扁著嘴問道:“韞哥哥難道吃、吃過了?”

玄玉韞坐下來,有點氣。也不知道是在氣自己,還是在氣沒有提醒他吃飯的鬆煙——反正不是在氣謝珠藏就對了。

玄玉韞的目光掃過門口的兩壇鬆醪酒,又匆匆將視線投向房梁:“孤不餓。”他半點不提站在門口充當門神的鬆醪酒。

可謝珠藏的視線卻隨著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兩壇鬆醪酒上——酒壇上還沾著沒來得及完全清洗乾淨的黃泥,瞧上去水霧蒙蒙的。

謝珠藏的心因此而一點點地軟了下來。但心軟可不代表著她不能調皮,她眨巴著眼睛,狡黠地道:“那韞哥哥,提著鬆、鬆醪酒,來作甚?”

玄玉韞呼吸一滯。

但謝珠藏意不在讓他難堪,她自己就接了下來:“韞哥哥,是為了……同、同我慶祝嘛?”

這麼好的台階,玄玉韞怎麼可能不下。他立刻頷首:“對。”既下了台階,玄玉韞便反客為主地問道:“你先前來箭亭找孤……”

玄玉韞提到箭亭,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最後那一支射歪的箭。他輕咳了一聲,才繼續道:“不就是想跟孤求一壇鬆醪酒嗎?”

玄玉韞這才光明正大地看向那壇鬆醪酒:“孤允了。這兩壇你想要就都拿去吧。”他的目光裡,多少還是流露出了不舍。可這不舍,也不過是刹那之間。比起謝珠藏來說,兩壇酒不過是死物而已。

謝珠藏知道,這就是玄玉韞表達歉意和內疚的方式了。

謝珠藏唇邊有了淡淡的笑意,她從美人榻上站起來:“我不要。”玄玉韞一見她站起來,嚇得一個箭步衝過去扶她。

玄玉韞不管謝珠藏回答了什麼,先低聲斥道:“你腿受了傷,手也受了傷,不好好坐在榻上,站起來作甚?”

他的手乾燥而有力,謝珠藏怕他又要攔腰抱她,連忙反手挽著他的手,借力蹦跳著走到桌旁:“我想離、離韞哥哥,近一點。”

玄玉韞無話可說,隻好又咳了一聲:“你

有什麼事喚孤就是。”他話音才落,就聽到了謝珠藏肚子咕咕的聲音。

謝珠藏伸手捂著肚子,看著玄玉韞,委屈巴巴地道:“餓。”

謝珠藏明顯看到玄玉韞鬆了一口氣,玄玉韞把她安頓好,想要出門去叫槐嬤嬤布膳。謝珠藏連忙道:“不……”

玄玉韞擰著眉頭轉過身來,以為她不想吃飯,剛要說謝珠藏一頓,就聽到謝珠藏道:“不、不要鬆醪酒。”

玄玉韞微愣。

“埋起來吧。”謝珠藏看著玄玉韞,眸中的燈火暖融,透著溫柔。

玄玉韞抿了一下唇,他看穿了謝珠藏眸中的認真和堅持:“好。”他緊繃的脊背,緩緩地鬆下來。列鬆如翠的少年,透出幾分夜色家中該有的慵懶。

他們明明還沒開始將今日在箭亭的心結一一解開,可隻是這幾句對話,兩人就都放下了心來。原本冷冰冰硬邦邦的心口,又重新溫熱地跳動起來。

謝珠藏的笑容裡,便沾染了幾分理直氣壯:“但是!我還、還要……開河魚!”

玄玉韞一個趔趄,差點兒把手中的鬆醪酒壇嗑在門柱上。

*

這麼一折騰,圍爐小烤自然是吃不成了。不過,禦膳房巧手做了魚羹,並幾道玄玉韞愛吃的菜,端到了西殿的桌上。

玄玉韞也餓,可他看著謝珠藏津津有味地喝著那一道魚羹,一時竟沒有下筷。玄玉韞有幾分難以置信地道:“你以前從來不吃河鮮和海鮮。”

他直到這道魚羹端上來之前,都以為謝珠藏是故意想氣他。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謝珠藏是真的愛吃。

謝珠藏用帕子沾了沾自己的嘴角:“是韞哥哥不、不愛吃。”

玄玉韞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他一直跟謝珠藏同用晚膳,桌上擺著的大多是他愛吃的菜。謝珠藏也從來沒說過她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於是,他便想當然了,以為他愛吃的,就是謝珠藏愛吃的。

可事實上,他從來沒問過謝珠藏喜不喜歡。

玄玉韞將飯菜放入口中,原本他最愛吃的野豬肉,此時也味同嚼蠟。

謝珠藏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她親手替他斟了一杯冰雪酒:“這一次……沒、沒有蜜了。”

她一步步地來解釋今日發生的事。

玄玉韞

接過冰雪酒,一飲而儘:“其實,添了一勺蜜,也沒有那麼難喝。”玄玉韞放下酒杯,看見謝珠藏眸中的驚訝,連忙亡羊補牢地道:“總之沒有你先前添兩勺五倍子花蜜的茶那麼難喝!”

謝珠藏撇撇嘴:“五倍子花蜜……那麼貴、貴重呢。我都舍、舍得,添兩勺!”如今,玄玉韞消了氣,謝珠藏也恢複了理智,相當的理不直氣也壯。

玄玉韞瞪了她一眼,唇邊卻勾了笑意:“強詞奪理。”

當他唇邊染了笑,接下來的話便沒有那麼難說出口了。玄玉韞又抿了一口冰雪酒:“你今日穿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