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韞看著她綁著繃帶的手,彆扭地移開視線:“孤不是帶了兩壇鬆醪酒來嗎?”
謝珠藏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那才不是……不是韞哥哥,為了慶祝帶、帶來的。”
玄玉韞一聽,立刻就扭過頭去想要反駁。可他一看到謝珠藏坐得筆直的,還有點委屈的小模樣,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
這要是他反駁了,謝珠藏直接了當地說,這是他帶來的賠禮,可怎麼辦?
這種丟臉的事,玄玉韞才不會做。他隻好問道:“那你想要什麼?”
謝珠藏就等他這句話呢,聞言高興地把夾著的蜜汁野豬肉三下五除二塞進嘴裡。
“你急什麼?孤還會賴賬不成?”玄玉韞有點怕她噎著。雖然他們兩人間的小宴不必遵從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但是照謝珠藏這吃法,也未免過於囫圇了。
她的唇邊沾上了蜜汁,她自己還沒意識到,隻雙眸亮晶晶地看著玄玉韞。
玄玉韞才意識到,原來見她期待的目光和見她哭彆無二致,都會讓心尖發麻。他勉力挪開視線,尋了塊帕子。
隻可惜,玄玉韞還沒來得及提醒謝珠藏呢,謝珠藏自己先沾了沾嘴角,然後就站到了玄玉韞的麵前來。
因為她站起來,玄玉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她的臉頰上——她的臉頰上還有一點兒蜜汁,她沒顧得上擦掉。
玄玉韞拿了帕子,索性想要親自去給她擦臉上的蜜汁:“你彆動,好端端的,你怎麼把蜜汁沾到臉上去的?笨。”
可最後那一個“笨”字,說來溫和又輕柔,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兒力度。反倒是他的指尖輕觸謝珠藏玉潤的肌膚,細膩軟彈的觸感,讓玄玉韞的指腹忍不住悄悄地摩挲了兩下。
謝珠藏覺得癢,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了玄玉韞的手指:“癢。”
她攥住玄玉韞的手指,卻沒有意識到兩人的距離如此近,而舉動又是何等的親密。她隻掛念著狡黠地對玄玉韞道:“我想要……”
玄玉韞以往握的都是謝珠藏的手腕,這是第一次,被她軟乎乎的手握緊了手指——好像隻要她張開五指,就能與他十指相扣。
“十指相扣”這個景象,讓玄玉韞的心忽的一顫,不受控製
地鼓噪起來。
在這鼓噪聲裡,他幾乎沒有聽見謝珠藏的話,下意識地問道:“什麼?”
這一瞬,玄玉韞毫不懷疑,哪怕眼前的人想要天上的星月,他也願意為她而摘。
謝珠藏鬆開手,為了方便說話,又往後退了一步。玄玉韞遺憾地看了眼自己被她握住的手指,回過神來,肅聲又問了一遍:“你想要什麼?”
謝珠藏有點兒忿忿不平。
她原本隻是逗趣,被玄玉韞這麼一打岔,她反而更斬釘截鐵地想要這個禮了:“我想要韞哥哥,誇我穿這條裙子……好看!”
玄玉韞傻了眼。
謝珠藏將心中所想說出口,本覺得自己太過孩子氣。可一看到玄玉韞這難得一見的、傻不愣登的表情,她不由得樂了。
她自當為己悅而容,可若能得心上人一句誇讚,又為什麼不呢?
更何況,還能看到玄玉韞這麼窘迫的一麵。她錦衣玉食,哪裡還缺什麼吃穿用的,那些奇珍,也遠不如這個要求,來得痛快。
玄玉韞下意識地拒絕:“這算什麼要求……”
謝珠藏就知道他不肯說,謝珠藏隻猶豫了一瞬,就狡黠地雙手微微提著裙擺,在原地小小地轉了一個圈:“不好看嘛?”
“你左腿還有傷呢。”玄玉韞急切地道。
謝珠藏嘟著嘴,鬆開手,放下裙擺,背過身去:“原來,不好看呀……”
她的聲音透著落寞和委屈,玄玉韞腦子“轟”地一響,他一個箭步衝到謝珠藏的身前,握住了她的手腕,把自己的心裡話脫口而出:“不是的,很好看,阿藏比衣裳更好看!”
唇紅齒白,笑靨如花。她哪一分模樣,不是出落在他的心尖上?
“我就知道!”謝珠藏一聲歡呼,轉身就抱住了玄玉韞。
玄玉韞還沒來得及譴責她明明笑容燦爛、卻偏要裝作委屈的“惡劣”行徑,就被謝珠藏抱了個滿懷。
玄玉韞再一次將她按在了懷裡,不許她抬頭——唯有這樣,她才不會看到他通紅的臉。
“韞哥哥!”這一次可不比謝珠藏拿著海棠花的時候,謝珠藏這一回可是“有備而來”,明白得很。
她試圖去推玄玉韞的胸,一時半會兒推不動,就委屈地道:“我手疼。”
玄玉韞當
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明明知道她是裝出來的委屈,明明知道就她那個力道,能疼到哪兒去?可他還是鬆開了手,低頭道:“孤都說,讓你小心著點。讓孤看看。”
然而,不出他所料,他低頭就看到了狡猾的小狐狸唇邊無辜又慧黠的笑容。小狐狸的眼睛盈盈發亮,裡頭盛滿了他自己的影子。
她身上是淡淡的蘭花香,發絲軟軟地纏繞著他的指尖,讓他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一點,去嗅嗅這青絲,是不是也是蘭花。
玉軟花柔,粉麵朱唇。
他們離得太近了,近得隻要他一俯首,就能觸及她嬌若牡丹的唇。玄玉韞鬼使神差地低下了頭,謝珠藏眉睫忽閃,忐忑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