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語溪隻覺從未受過這樣的彌天大辱,她掙紮著起身,想反駁蘇胭休要以為人人都和她一樣貪財冷漠、行事古怪。
可鐘語溪後背被蛟犀傷得頗重,血祭後她靈力不繼,傷勢更是好得慢。她情緒一激動,半站起來的身子又軟了下去。
她是客,黑玄連忙過來扶住她:“鐘仙子。”
見黑玄過來,蘇胭眼睛立馬粘了上去:“黑少主,十萬靈石。”
黑玄倒也說到做到,命人遞上準備好的儲物袋:“此次多謝蘇門主。”
蘇胭將靈識探入儲物袋,果然正好是十萬靈石:“合作愉快,黑少主,以後有機會多多合作。”
失去十萬靈石加寶貝飛舟使用權的黑玄笑而不語,再和她合作,他估計隻能去當褲子了。
曾經,因為蘇胭長得好看,黑玄也經常找蘇胭一塊兒論道、修煉,結果蘇胭這廝,從苕月門上空飛過去的鳥都能被她捉下來拔幾根毛拿去賣給材料行,生動活潑地詮釋了何為雁過拔毛。
黑玄就悟了,這是一朵帶刺的玫瑰花、食人花。總之,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蘇胭清點完黑玄的靈石,又朝鐘語溪伸手:“一萬靈石,承蒙惠顧。”
鐘語溪斂目,掩下對蘇胭的極度不喜。她倒不傻,冷靜下來後發現,現在周圍沒有止極宗的人,黑刀門弟子多半負傷,她也傷成這般模樣,這個飛舟上蘇胭、苕月門確實最強。
她現下應當儘量避其鋒芒。
但鐘語溪也做不出向蘇胭低頭的事,她彆開臉;“好。”
鐘語溪去摸自己的儲物袋,然而,腰間空空如也,她臉色一變,再去摸自己的袖裡,也空空如也。
蘇胭笑意收斂,嘶了一聲,語氣莫測道:“你真想逃單啊,止極宗仙子。”
她語氣涼幽幽,冷下來不再嬉戲打鬨時,令人頓生莫大壓力,恍然間想起她執刀孤身擋在海龍卷麵前時的模樣,似魔非魔,似仙非仙。
苕月門弟子們不再興奮地看飛舟,而是聚攏在蘇胭身後。
靈石,是門主的逆鱗。
就連黑玄也略有些奇怪地看向鐘語溪,他不該相信鐘仙子會不給錢的,但是,剛才蘇胭那句“為了省點靈石,至於嗎?都被啃禿嚕皮了”給黑玄的衝擊實在太大。
聽說大宗門中弟子競爭也很厲害……
鐘語溪哪裡沒看到彆人奇怪的目光,她感覺一口莫名的鍋,飛在了自己身上。
鐘語溪從未碰見過這種事,以往,彆人不消說看在止極宗的麵子上,就說她的師尊也是鼎鼎大名,她本人也是幽泗弱水體,未來可期,誰敢這樣揣度她?
不過一點靈石罷了。
鐘語溪按捺不住:“休要胡言亂語,我隻是掉了儲物袋,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
“你還挺驕傲,儲物袋居然都能掉?”蘇胭道,鐘語溪心說隻有散修、小宗才把儲物袋看得如同寶貝,對於大宗門真傳弟子來說,儲物袋裡不過會放點靈石,法寶、丹藥之類的東西都放在和自己心神相連的芥子戒中。
但她的法寶、丹藥每一樣的價值都遠超一萬靈石,鐘語溪絕不可能拿來抵。
她硬氣地這樣想著時,就見蘇胭拇指在刀鞘上一抵,魔刀出鞘正對著她。
鐘語溪大驚,忙求救道:“少門主!”同時她顧不得身上傷勢,就想拿出法寶,見勢不對時可自爆。
黑玄也驚到了,他既慶幸又著急,慶幸在於自己沒逃蘇胭的單,著急在於鐘語溪是止極宗弟子,要是死在這兒,到時候誰也脫不了乾係。
黑玄忙順毛道:“蘇胭你冷靜!她不給錢是她沒素質,但你要有理智啊!”實在不行這一萬靈石我幫忙墊了?
這話,黑玄詭異地沒說出來,他被蘇胭打劫一番,不隻身窮了,心好像也窮了,出現一種詭異的摳。
那可是一萬靈石!
蘇胭直接不理他,魔刀在空中一劃,一張血紙出現。她道:“陸師兄。”
陸明心領神會,揮斥毛筆,靈力作墨,字跡灑脫飛揚,一張借據生成,在空中魔煞之氣赫赫。
蘇胭將借據遞給捏著法寶緊張的鐘語溪:“借據,因超時未支付,到了止極宗你需要還我五萬靈石。修真界艱難多險,未免你去世了還不了我靈石,我把第二還款人寫上了明流真君的名字,他是你師尊?”
人可以死,錢不能不還。
“順帶一提,借據上有我的刀意,簽了就不能反悔。”
鐘語溪:……
原來是借據,她額間有汗,沙啞嗓音:“好,我簽。”
簽字據時,她一副搖搖欲墜、被逼迫、誤解的模樣,往黑玄那邊看了好幾眼。黑玄啥也沒發現,滿腦子都是幸好自己沒逃蘇胭的單。
這就對了,蘇胭心情美妙地看著鐘語溪寫上名字,再看著她拿著法寶隨時一副同歸於儘的架勢,微笑道:“止極宗仙子,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也該知道,像我這樣的匪徒,隻要給我靈石就可以解決,仙子動輒自爆,有幾條命?”
蘇胭不等她回答,從她手中抽回借據,轉身離開。
“有靈石有住的地方啦!你們快去看看喜歡住哪個房間?”蘇胭對苕月門弟子道。
“我喜歡靠窗能看雲的。”魏紫雪眉眼溫柔。
陸明:“若有一些書的房間,就再妙不過。”
韓展言容顏俊美,笑著說都可。陰南光作為鬼修,則喜歡陰暗潮濕的地方,眾人一致建議他去住倉庫角落。
“門主你呢?”魏紫雪道。
蘇胭沉吟,眼睛粘在豪華的飛舟上挪不開,誠實道:“我喜歡免費住最貴的房間,一會兒我去挑一間擺設最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