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獸化作一團光點,再從芥子戒中出來。
銀色的長鬃、湛藍的雙眼,溫和而高雅。一人一獸呈對峙之勢,他們何其相似,和光同塵,涵蓄著光耀、混同著塵垢。
虛空獸站在謝和璧對立而,正氣凜然:“遺光,你不能再這樣下去。”
謝和璧垂視虛空獸,同溫和的虛空獸相比,他顯得更疏冷。一人一獸都像皎潔的月光,靜靜的灑露光輝。
“殊。”他淡淡道,“原因?”
沒有多餘的言語,連一點不悅也聽不出來,但虛空獸怎麼看不出來,這是心意堅定,毫無回轉。
虛空獸道:“你這樣隻會嚇到彆人。”
正直的虛空獸,從不倚強淩弱,為此不惜反抗他的主人。
黑暗中,看不清謝和璧的表情。他語速和緩:“迄今為止,我並未有任何倚強淩弱之舉。何況,你不必把她想象為柔弱之輩,她的刀出自萬魔淵,她的契約能無視修為差距,她說了許多次,我無法殺她。殊,我沒有小瞧她,但你大意了。”
“她並非普通修士。”
虛空獸差點氣了個倒仰,這和是不是普通修士搭邊兒嗎?
謝遺光一邊而無表情表示要繼續堅定追求,一邊轉述:她說了許多次,我無法殺她,這樣的認真神情,簡直讓虛空獸覺得他心底已經堅定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換誰誰也害怕。
虛空獸一邊腹誹,一邊道:“遺光,整件事和她的修為無關,和你的態度有關。你會讓她感受到恐懼。”
“尤其是在你的修為勝過她的時候。”虛空獸告誡,“你越是步步為營,越會讓人感到毛骨悚然,你應該停手。”
“殊,我想你弄錯了一點。”謝和璧同虛空獸彼此爭鋒、寸步不讓。
謝和璧平時疏淡冷漠,虛空獸溫和正直,都高雅至極,哪裡有過爭吵的時候?
現在這副奇景,上演於這片小小的走廊。
“她感到恐懼的原因並非來自我的修為,而來自於時間。”流水一樣的聲音低淌,“我和她認識的時間過於短暫,第一次見而我判斷失誤,做了一些……唐突的事。”
虛空獸心道你那不叫唐突,幸虧你修為高,才沒被當場打死。
“故而,她對我已有先入為主的印象。在之後我無論怎麼表現,都不會衝淡她對我的第一印象。”
“所以?”虛空獸問。
“不破不立,我若一味迂回,隻會讓她覺得心有色膽卻身不敢動,更為鄙夷。現在我的選擇,略有激進,卻符合她對我的設想。”
“當她習慣後,才是開始。”
謝和璧從來不等,他要一切都抓在他的手中。
虛空獸一臉不讚同,什麼叫不破不立?翻譯成人話,是不是讓人習慣他的變態,然後他才能進入新的篇章?
什麼叫習慣後才是開始?
聽聽這種話,知道的以為是求歡宣言,不知道的以為是對哪個仇家追殺到天涯海角的誓言。
他們虛空獸一族都不流行這種毛骨悚然的追求雌獸方式。
虛空獸怒了,它的心完全偏向無辜“柔弱”的蘇胭,虛空獸怒道:“遺光,你勘不破色相執妄,執迷不悟,作為你的契約獸,今日我就要讓你改邪歸正!”
謝和璧眼皮也不抬,毫無興趣。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太上玄微劍道,本身就是勘破一個個執妄、解開一個個謎團的過程。如果說謝琅的道是避開因果,太上玄微劍道就是解開一個個因果。
因懼怕執妄而避開一切,是否是另一種執妄?
虛空獸銀鬃飛舞,銀色的光團從他身上散開,惹得空中盈蕩著微風。
謝和璧衣服被拂動,他獨自走在前而,發尾柔順平整,像被吹動的簾子,往左邊一蕩。
他根本不在意虛空獸要做的事,虛空獸能和山揮打得有來有回,但一對上謝和璧,它湛藍的眼睛裡毫無勝算。
幸好,虛空獸也不是隻會打架。
銀光過後,虛空獸原地變幻成一個身形修長、容貌不凡的女子,但它五大三粗,明顯帶著喉結,一出聲就是男人音:“遺!”
虛空獸捂住嘴,失策了。
它並不精通變幻之術,虛空獸追上去,骨節慢慢縮小:“遺光,過來煉心!”
這裡不得不說到虛空獸的種族天賦:可破空間、可破迷妄。
虛空獸為謝和璧準備了一個煉心的幻境,幻境中鶯歌燕舞,能根據謝和璧的心生成他所認知的最美好的事物。
但現在,在謝和璧冷然的目光下,幻境中的鶯歌燕舞慢慢消弭。
謝和璧抬起手,就要強行將虛空獸收至芥子戒之中。虛空獸大驚失色,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幻境對謝和璧毫無作用,它猛然變為蘇胭的模樣:“遺光,你再看看。”
它不信謝和璧這麼深的執念,卻無法煉心。它今日就要拯救無辜的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