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二十一章(2 / 2)

“燕離……你到底想做什麼?”

楚宴想起燕離方才決絕的樣子,喃喃的念出了這句話。

夜風吹拂,這就這麼坐在亭子裡有些冷了。

“離殿下。”

聽到有人喊他,楚宴抬眸望去,卻看見了一個讓他吃驚的人:“齊禦使?”

齊斂笑得意味深長:“離殿下長得越來越像王後了。”

楚宴連忙起身,臉色一變:“你怎麼在這裡?他們都說你被燒傷了臉,被送去急救了。”

齊斂恍惚的哦了一聲:“那個啊,反正大王交給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我出來會會舊友有什麼不可?”

他的話,讓楚宴瞬間明白了什麼。

今日一連串的事情,都是齊斂搞出來的。

不論是使臣住處的大火,還是派來的那些刺客。

他與燕離有仇!

得知這個信息之後,楚宴胸口起伏,直直的看向了齊斂:“你是想讓其他國家聯合起來針對燕國?置燕國於死地?”

“看來離殿下還是很聰明的,隻可惜啊,現在其餘六國使臣死的死,傷的傷,誰也不會信燕王的話,燕國這次死定了。”

楚宴微怔:“其餘六國……使臣?”

齊斂眯起眼:“離殿下是想問紀司徒吧?我走的時候,看見他被落下來的粱給砸中,腿和手直接燒焦了。不過臉倒沒事,畢竟那麼一張好看的臉……”

齊斂古怪的笑了起來,一步步朝著楚宴走過來。

“離殿下是不是早已經知道那件事了?既然如此,就留不得你。”

他拿出匕首,朝自己刺了過來。

這哪裡是敘舊,分明是想置他於死地。

楚宴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隻覺得齊斂的嘴臉真是可惡極了。

“住手!”

當齊斂即將要刺過來的時候,從假山那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楚宴和齊斂紛紛望了過去,便看見一個人影慢慢從那邊走出來。借著月亮的清輝,他一點點的顯出了原本的麵目。

燕離的臉頰上染了血,手上身上幾乎全是。

他的表情冷極了,看齊斂猶如看一個死人。

他手上拖著一具屍體,一步步走到了這邊,那些血就是那具屍體的,被這麼拖著而來,地上形成一條直線的血路。

這畫麵讓楚宴格外心驚,同時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燕離將手裡的屍體一拋,他眯起了眼:“齊斂,你還養著他作甚?就因為當初他替你辦了事?這刺客簡直不堪一擊。”

齊斂震驚的看著燕離的容顏,又看了眼楚宴,臉上閃過疑惑。

隻是燕離這個樣子極美,又宛如染血的修羅那般。燕離的手上還沾染了碎肉塊,一下子就能明了他對方才那個刺客做了什麼。

“燕離……”

燕離並未看楚宴,而是直直的望向了齊斂。

“齊禦使是怕了?怎麼抖成這幅德性?你不是想殺我麼?”燕離冷笑起來,似乎嫌棄臉上快要低落的鮮血太麻煩,用手微微擦了一下。

然而這樣,卻更讓那半張臉都染了紅。

楚宴渾身都僵硬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燕離。

冰冷、空洞、仿佛天地都不曾入他的眼。

“你是離殿下?”

燕離冷笑了一聲:“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得這麼快,我要帶你去母後那邊,一點點的折磨死你。她那麼愛你,一定也歡喜這樣。”

“愛?”楚宴發出了聲。

燕離似乎終於注意到楚宴,他微微皺眉:“葉霖,我不需要你假扮我了,滾吧。”

齊斂隻覺得更加棘手,原本想拿楚宴當人質的,沒想到就是個用來欺騙他的道具!

齊斂下意識的打算逃,燕離卻先他一步,用匕首刺了過來。

“母後帶你回來,整顆心都放在你身上,你卻背叛她。”

“你可知我這幾日查到了什麼?”

“她同你有過肌膚之親,那個被你親手掐死的嬰孩,就是你的孩子!”

“你讓她誤以為我自己親手掐死了弟弟,害得她抱著對你的愛鬱鬱而終,害得我被流放周國十年。”

“齊斂,這血海深仇,你拿什麼來償還?”

齊斂被刺了好幾刀,燕離每說一句,就刺得更深。

他像是完全喪失了理智一樣,眼底被黑暗染透。

原來他所知曉的真相不是真相,母後竟然真的同齊斂在一起了,齊斂掐死了自己的親生孩子,還汙蔑他借此來刺激母後。

這種人,怎配活在世上?

齊斂被燕離嚇得瑟瑟發抖,肚子上被刺了好幾刀,疼得他臉色發白。

“啊啊——”

“再叫一聲?我刺得更狠。”

齊斂直接嚇尿了,卻再也不敢叫,因為燕離的匕首就擱在他的脖子上。

燕離問:“你為何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

齊斂知道自己死期到了,他唯一不該的就是輕視了燕離。覺得他在周國十年成不了什麼氣候,再加上那天在宴會看到楚宴也是病懨懨的,他就下意識的覺得燕離構不成威脅。

卻沒想到,真正的燕離如此瘋狂!

“我必須殺他,不殺他我就得死,齊夫人不會放過我的!”

“嗬……”燕離笑出了眼淚。

齊斂嘴都開始哆嗦:“我還可以有其他孩子,但他是王後所出,被人發現我就完了,他不該存於世上,必須得死!”

聽他這麼說,燕離反而冷靜下來了。

“你分明有機會可以逃的,放了火完成了任務就行了,為什麼不逃?”

齊斂胸口起伏:“我以為你知道了當初的事,決不能放過你!我苦心經營這麼多年,才有如今的地位,你活在世上對我就是一個威脅!”

齊斂說完這些話,拚死站起身搶走了燕離的匕首。

他發狠的正想朝燕離刺過去,身後的楚宴就已經拔出自己的匕首插到了他的肚子上。

這一擊,極深。

齊斂緩緩回過頭,眼睛瞪得猶如銅鈴那麼大。

楚宴的聲音同燕離一樣冰冷:“你該還的,就去黃泉找那個人償還吧。”

齊斂徹底沒了氣息,直直的倒了下去。

那邊的燕離看到這一幕,死死的捂著唇笑了起來:“葉霖!你果然合我心意!”

他胸口起伏,笑著笑著竟吐出一口血來。

楚宴連忙把手裡的匕首扔掉,走到了那邊:“燕離?”

他才發現,原來燕離方才同那個刺客纏鬥的時候,已經受了傷。他身上的血有一半……是他自己的。

燕離被楚宴抱在懷裡,失血過多的他眼睛有些看不清了。

他伸出手去,想要撫摸楚宴的臉,可到頭來連方向也沒找準。

“我……快死了。”

楚宴心裡痛極了,眼眶沾染了淚:“你怎麼不告訴我,你讓我扮你,是想這麼做?”

燕離又吐出了一口血,身上的溫度迅速降了下去,變得比楚宴還冷。

“說不說又有什麼關係?這從來都是我自己的事,就算為報仇死了,也算求仁得仁。”

楚宴終於忍不住落下眼淚:“彆死……”

燕離的氣息越來越弱,一直在朝楚宴說話:“我是個壞透了的人,從根子上就不乾淨,根本沒資格說紀止雲。他會那麼對你,也是因為我利用了紀止雲……從不找他說清楚。”

“我不怪你了。”楚宴說。

燕離一愣,忽然間朝楚宴露出了一個笑容,乾淨純粹,不含雜質。

“葉霖,我還騙了你一件事。”燕離呼吸淺薄,顫抖著說,“那天晚上不是我,是王兄。我是個大騙子,又騙了你。”

楚宴心痛極了:“彆再說話了,保存些力氣,很快就有人來了。”

燕離搖了搖頭,眼神渙散:“咳咳……來不及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在楚宴麵前喃喃的念了一句話。

最後,終究閉上了雙眼。

夜風裡,似乎還回蕩著燕離最後的聲音。

他卑微而渴求的問——

“葉霖,我能抱抱你嗎?”

他雖然壞透了,唯有這份感情,乾淨無比。

燕離再沒了氣息,身上的血都流乾了。

楚宴放下了燕離,失魂落魄,眼底積滿了淚水。

等燕王過來的時候,看見這樣的楚宴,想問太多東西,卻把所有的話都壓了下去。

他唯有微笑,唯有朝楚宴伸出了手:“冷嗎?過來。”

楚宴本能似的朝熱源走去,當他回頭望向地上的燕離,天上下起了雪花,快要淹沒這一切,仿佛是為死去的人送上安魂曲那般。

他忽然想起了那日燕離給他摘下梅花的那個場景,燕離朝他調笑,自己似乎生了氣。

那天燕離把梅花給了自己,眼底滿是溫柔繾綣,隻是很快就被他的笑容給掩飾過去。

楚宴忽然想起來,那日他是不是也想要那支梅花?

那些白雪沾染了紅,就像是那天看過的紅梅似的。

燕離在紅梅樹下朝他笑,純粹而美好,他仿佛看見燕離朝他說了句調笑的話,眼神裡卻透著認真。

——我若流浪到忘川,一定會站在橋頭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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