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彆提這件事啦。”小胖煤球歎氣,“末法時代,人們都不信神了,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過,原生之神有文明供養不生不滅,次生神也能依靠碎片文明和宗教苟著。昆侖上受封的香火神都是名人名神名妖,文學神話甚至教科書電視劇裡都有,就算香火不夠,也不擔心會被人遺忘而消失。就隻有我們,哎,就靠每年的遊神香火苟活。”
“就是這樣的。”燈花娘娘說,“現在信仰缺失,大家都喜歡網紅喜歡明星,我們這些民間的偏神和正牌香火神都缺香火,但我們和正牌香火神不同,我們的要求真的隻有一點點,沒那麼多。實在沒有香火也就算了,民間故事裡有我們的圖像,偶爾有點神像有座廟,有習俗記住我們,我們也能活下去,但是如果這些都沒有了,我們就徹底消失了。”
太啟問:“消失能進入輪回嗎?”
正牌香火神是能進入輪回的。
燈花娘娘搖頭:“去不了啦,我們沒有神格,本來就是依靠凡間世界的信仰和香火才長生,被遺忘了,就煙消雲散了。”
聽到這裡,太啟才知道,為什麼這些神要搶小叔子身上的香火。
他有點同情這三個神了。
這三個神說到痛處,也開始訴苦了。
藏狐煤球憤然道:“我奉德老爺的牌位就擺在神像下麵,門口就有宣傳冊介紹我的故事,那些小孩兒還是一看我,就問我原身是不是藏狐,我特麼可是正宗九尾男狐狸精。”
太啟:“你確定?”
藏狐煤球:“那起碼也是個男狐狸精不是麼?”
小胖煤球也開始訴苦:“還有人叫我癱太子,你才癱你們全家都癱,我叫儺太子!”
燈花娘娘掩麵歎息:“不太懂現在的小朋友了,看到我就說我蹲草叢,什麼叫蹲草叢。”
太啟說:“說你像王昭君吧。”
燈花娘娘一聽,還來不及高興,就聽太啟說:“王者榮耀的王昭君,就真的很喜歡蹲草叢。”
燈花娘娘淚奔。
兩煤球一姑娘又開始嚎了。
太啟又開始頭疼:“行了,你們彆嚎了,你們幫我做件事,我把這些香火加持後都給你們,起碼可以保證你們一百年的香火,你們被天雷劈掉的修為,我也還給你們。”
三神都看出來太啟是有能耐的人,忙不迭地感謝。
“您要我們做什麼呢?”
太啟說:“你們剛剛不是踢了一腳我的小叔子嗎?”
三神身體又是一顫,然後一起看向了藏狐煤球。
藏狐煤球汪的一聲就哭了。
“我不是故意的啊,哇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一個小法術,他就暈了,他也太弱了,我是怕他掛了,才踢的——”
“踢得好。”太啟說,“再幫我踹幾腳吧,我想踹我小叔子很久了。”
*
虞淵是在酒店的套房醒來的,意識漸漸恢複時,身上的酸痛也明顯起來,就好像被人打了幾下,但是沒完全打,柔綿綿的痛,估計沒怎麼用力氣。
“醒了?”
聽到虞淵動了,太啟看了他一眼,回頭繼續吃燒烤。
“你要不要吃燒烤,我點了好多。”
“不用了。”虞淵在床上緩了一會兒,翻身坐了起來,肩頭又是一陣酸痛,他拉開羊絨衫一看,肩頭竟然有個小小的紅色爪印。
他懷疑地看向太啟。
老婆趁他睡著,變回原身在他身上蹦迪了嗎?
被虞淵注視太久,太啟轉過頭來:“你怎麼了?”
“你——”虞淵掃視了一圈房間,在角落裡看到一卷破草席,心裡的疑竇就更深了。
剛剛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努力回憶之前的事情,卻隻記得和太啟走散,怎麼也打不通電話,後來的事情,就全然不記得了。
不用多想,這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太啟把他的記憶抹掉了。
虞淵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淩晨一點了,從他找太啟開始,時間已經過去五個小時了。
他試探著問:“我怎麼暈了?”
太啟一向不會說謊,虞淵想從太啟的嘴裡套些話出來。
沒想到太啟卻說:“你穿增高鞋墊穿久了,缺氧,就暈了。”
虞淵:“……”
他調節了一會兒受傷的情緒,又問:“那你是怎麼發現我的?又是怎麼把我弄回酒店的?”
太啟說:“路邊不是挺多人嗎,我去弄了張草席,然後好心人就一起和我把你抬回來了。”
虞淵看向那張破草席。
這草席估計都是上百年的老古董了吧?太啟哪裡弄來的?
這期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虞淵直截了當地問道:“那你問到儺麵的線索了嗎?撞到神了嗎?”
“有一點線索。”
太啟正在啃烤豆腐串,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一張黑漆漆的藏狐臉倒立著貼在落地窗外衝他拚命眨眼睛,嚇得他頓時麵容失色。
“怎麼了?”
虞淵正打算回頭,太啟突然拿著那串豆腐串奔過來,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要不要吃燒烤?”
老婆的投懷送抱讓虞淵嚇了一跳,因為太啟力氣大,差點把他撞倒在床上,他連忙攬住太啟的細腰,讓他在自己大腿上坐穩。
“怎麼回事?”
“喂你吃東西。”
太啟把那串豆腐串遞到虞淵的嘴旁,上麵那塊還是他咬過一口的。
“嘗一嘗吧,真的很好吃的。”
上一世加這一世,虞淵哪裡有過這樣的待遇,溫香軟玉抱在懷裡,剛剛的小狀況也被他忽略了。
他低頭咬了一口烤豆腐串,味道是不錯。
太啟趁機衝窗外做了個眼神。
落地窗上貼著的藏狐臉消失了。
“好吃嗎?”
虞淵說:“味道不錯。”
太啟把烤豆腐串遞給虞淵,自己站起來:“那你自己吃啊。”
虞淵:“?”
他轉過身,看到太啟走到窗邊拉上了窗簾。
“我要回去休息了,明天再說吧。”
太啟把窗簾拉緊,又走回了桌邊,拿了兩串羊肉串。
“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晚安。”
門被關上了。
虞淵在床上坐了幾秒,把那串豆腐串吃光,然後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
窗簾外是燈火通明的百花鎮母親河,河對岸是熱鬨的酒吧一條街,霓虹燈就和往日一樣閃爍著,沒有任何異常的情況。
怎麼回事?
虞淵思索的同時,太啟快步地回到套房,結下了結界,他特意打開了口,讓藏狐煤球進來了。
藏狐煤球進來之後,就被太啟擰著炸糊的狐狸耳朵罵了一頓。
“你怎麼回事,大半夜的倒立著貼在落地窗外,你是要嚇死人嗎?”
藏狐煤球委委屈屈:“可我不趴在窗外,怎麼和您用眼神傳遞消息呢?”
“那你不想想,被我小叔子看到了怎麼辦?我又要洗他的記憶了,洗記憶這事兒對人對凡間世界很不好的。”
藏狐煤球知道自己犯了錯,耷拉著耳朵站在太啟麵前。
太啟看他可憐,又心軟了。
“你找我什麼事?”
藏狐煤球說:“我們六葫蘆街的扛把子百花山山神大人,想見一見您。”
“哦?”太啟問,“為什麼要見我?”
藏狐煤球說:“這就不知道了,我隻是來傳個話而已。”
太啟問:“六葫蘆街離這裡多遠?”
藏狐煤球說:“不遠,走個□□百米就到了,就是東街口那個主廟。”
“好,那你先回去,我馬上就來。”
太啟猜到是今晚他教訓三煤球的事情驚動了山神,既然是山神,那麼年紀肯定比這三個煤球要大,倒是可以問問他知不知道這個儺麵。”
藏狐煤球走後,太啟等了一個小時,估摸著隔壁的虞淵應該吃完燒烤睡了,便穿上羽絨服,帶上那個儺麵出了門。
太啟卻不知道,就在他出門後,隔壁套房的門也悄然打開,虞淵穿戴整齊,跟著太啟,無聲地融入了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