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封神.儺 (18) 二更(1 / 2)

虞明恐懼地瞪大眼,他甚至來不及用手捂住胸口碎裂的骨肉,三魂六魄便在強烈的驚怖中散了,他的皮肉迅速枯槁,就像是糊在骨頭上的報紙一般,扭曲地貼在了骨架上。

那座神廟從他胸口裡迸出,借著他的血肉極速膨脹,虞明的□□卻逐漸萎縮,最後像是黏在牆上的一團口香糖,輕易地從牆上剝落了下來。

而他手裡的妻子,早在失血過多時暈了過去。

藏狐煤球撒腿跑到了虞明妻子的身邊,伸出爪子摁在她的脈搏上。

“她還有氣。”

“先止血!”虞淵終於回過神來,他衝進了密室,扯下領帶,為虞明的妻子摁住了傷口。

“周圍沒有鬼差,她死不了。”太啟開了一個結界,“把她扔進去。”

說完,他走到了那座一人高的神廟前。

“怎麼?不敢出來?”

方相氏神廟大門緊閉,並沒有因為東君的降臨而敞開大門。

“那麼,這樣呢?”

太啟拿出那個儺麵,指尖淩空一劃,陰陽自此分開,他帶上儺麵,嘴唇裡吐出兩個字。

“出來。”

神廟搖搖晃晃,最終,大門悄然打開,一個影子站在陰影後。

“東君。”

他跪了下來。

“不是我膽大包天不見您,是因為我已入魔,不敢見人了。”

方相氏說著,不禁潸然淚下。

“我在虞明心臟裡住了十年,十年來吸收他的邪異與罪孽,恐怕將來不久,要化五通(神)了。”

“我今日這般惡相,更無顏見故友的儺麵。”

太啟說:“我沒時間聽你懺悔,你惱怒虞明拆你的廟,和他打賭,在他心臟裡築廟,那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你現在哭個什麼?”

方相氏說;“與虞明打賭,我並無後悔,香火即我等小神的性命,他拆我廟,毀我香火,就是要害我,若不是念在他是虞伯侯後人,我早就收他性命了。”

他仰天長歎:“我隻悔我已入魔,惡入本性,讓雲婆婆慘死,也未能及時將消息轉達虞淵,愧對故友虞伯侯的交代。”

太啟問:“虞伯侯給你交代什麼了?雲婆婆是你續的命?雲婆婆預言虞淵活不過三十歲,也是你告訴他的?”

“雲婆婆與我確實見過,她的命,也是我為她續下的。”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追尋了幾個月的謎題就要揭開了,太啟有些迫不及待,“全部。”

“是。”

從接受這份囑咐時起,方相氏便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也許是虞伯侯後人,也許是其他人,總有人會問他,這藏在他心裡千年的秘密。

“元正年間,東南乾旱,我隨皇帝南下祈雨,在此地偶遇虞兄,那會兒我主持儺儀求雨,卻頻頻失敗,惹龍顏大怒。虞兄主動助我,祭山川百源,先王先公,用上古雩禮成功求雨,讓我免受了責罰,後來更是隨皇帝一起入宮,與我一起主持宮廷大儺,斬巫蠱之患。”

“虞兄因功績封侯在此,我過身後,則成為民間神明鎮守百花鎮。百年之後,虞兄交代我,過一千年,虞氏家族有一名叫虞淵的後人,恐怕過不了三十歲的檻,讓我務必提醒,如有必要,可幫忙家族裡的長者續命或是達成心願,讓此人代為轉達。恰好十年前雲婆婆來百花鎮求神,我見她心性善良,便幫她續命,又贈與兩儺麵給她,讓她送給虞氏家族子弟庇佑家族。本應早將此消息在合適時機轉告虞淵,卻因我入魔,影響了雲婆婆,讓她慘死不說,也未能及時提醒虞淵避災。”

太啟覺得有點不對勁:“所以這個預言是虞伯侯讓你幫忙轉告給虞淵的?虞伯侯隻提醒後人注意避難,卻沒有告訴後人要怎麼破解嗎?”

方相氏說:“此事我也問過,虞伯侯言,此乃神意,他無法化解,隻能看後人能不能因緣巧合,躲過這一劫數。”

神意?

在三界中,隻有原生之神,才能稱之為神意。原生之神會去乾涉一個千年後凡人的生死?

太啟有些不信:“這不可能,我,還有我知道的原生之神,絕對不可能插手凡間世界的生死輪回。”

方相氏說:“在未知的地方,或許還有您所不知道的原生之神呢?您生於光明,而在地底,深淵,深海,又有多少凡間世界不知道的秘密,昆侖所看不見的力量呢?”

所以,真的有一位他所不知道的原生之神,在背後操縱這一切嗎?

太啟還想問些什麼,卻陡然察覺到到一股充滿正義的力量從陰陽處之外傳來,眼前的方相氏廟劇烈搖動,方相氏驚恐地說道:“有人來了,東君,我先走一步了。”

他朝著太啟磕了一個頭,那座廟倏然縮小,接著就如塵埃一般,消失在了太啟眼前。

而就在陰陽處之外,虞淵突然出聲:“太啟。”

他的聲音有些緊張,太啟知道麻煩來了,他不慌不忙地跳出陰陽,收攏結界,也恢複了凡間世界的樣貌。

結界裡的藏狐煤球和虞明的妻子掉了出來,藏狐煤球一躍,跳到虞淵的肩膀上,虞明的妻子,則平穩地躺在了血泊中,她的血已經止住,可惜失血過多,氣息微弱。

“有人來了。”虞淵低聲道,“走!”

這裡已經來不及收拾了,一死一傷,萬一被人發現,自己和太啟怎麼也洗不清了,他拉上太啟,兩人一狐剛準備用瞬移咒離開,藏狐煤球突然從虞淵的肩膀上掉下來,瑟瑟發抖地縮成一團。

那是凡間世界最強大的力量,太啟無所畏懼,而偏神卻對他們十分恐懼。

虞淵從地上撈起藏狐煤球,大手扣在它的腦袋上安撫住它:“彆怕。”

“我們走。”

“來不及了。”太啟說。

就在此刻,一個身穿製服的青年,從密室口的廢墟中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滿地的血汙,目光落到躺在地上的虞明妻子時,馬上轉頭,對身後說:“快,有傷者。”

又是幾個身著製服的男女進了密室,他們迅速走到虞明妻子身邊,手腳麻利地搭好一個便利擔架,把虞明妻子抬了出去。

“請問你是哪位?”

虞淵不著痕跡地把太啟擋在身後,看向眼前的青年。

“不好意思,剛看到有傷者,忘了介紹我自己。”

青年從上衣胸前的口袋裡裡拿出一張印著國徽的工作證打開。

“國屬特彆行動處一隊,林啟蟄。”

國屬特彆行動處一隊?

直覺告訴虞淵,眼前這位叫林啟蜇的青年並沒有敵意,但這個國家機構,虞淵從來沒聽說過,他謹慎且試探地問。

“那麼,有什麼需要我們配合調查的嗎?”

“當然有。”林啟蜇禮貌地說,他拿出一份搜查令,“我們追查到一宗涉及封建迷信活動的非正常交易案,交易人員裡查到了虞明的名字。”

他又看了一眼滿地的血汙,似乎對這種情景司空見慣。

“現在看來,虞明本人應該不在了,我們需要目擊證人提供有效信息。”

“以及——”林啟蜇微微一頷首,看向了虞淵身後的太啟,“出於我個人的工作需求,我想請教一下二位,你們有聽過,神能寄生人類嗎?”

太啟抬起頭,冷漠地看著他。

林啟蟄依然還是禮貌且程式化的語氣:“如果二位沒有聽說過,那就算了。”

他從證件夾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了虞淵:“這是我的名片,請二位休息之後,儘快聯係我,配合調查虞明相關案件。”

“至於這裡。”他環視一周,說道,“我們會處理,給家屬以及公眾一個合理的調查報告。”

太啟和虞淵就這樣順利地離開了虞明的彆墅,就在他們離開時,彆墅裡依然是一片歡聲笑語,名媛明星們悠然享受著下午茶,除了偶爾有人問道,怎麼沒看見虞明的太太了。

“國屬特彆行動處一隊?”

樸素的白色名片在虞淵的手指間把玩著,他正思索著要通過什麼渠道去了解這個神秘的機構,名片就被太啟拿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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