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倒是有個辦法。”闞琛看他一副失望的模樣,想了想說道:“你靠過來。”
夏諾聽話地靠了過去,然後一雙微涼的手就伸了過來,扣住了他的耳朵。
“哎?”夏諾瞪大了眼睛,敏感的耳朵被碰觸,他的臉上倏然出現了一片紅暈,“闞琛先生,你、你在乾嘛?”
“這樣就聽不到聲音了吧?”闞琛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耳珠,如此說道。
夏諾的耳珠生的小巧圓潤,跟他這個人一般秀氣,摸起來軟軟的,手感極佳,闞琛捏了一下之後像是對這感覺上癮一般揉捏個不停。
夏諾的臉都快燒起來了,他連忙也伸出手,抓住了闞琛的手掌,不讓他繼續動作,然後軟軟地推拒道:“我,我可以自己來的!”
他的手掌生的很小,肉肉團團的,握在手裡的時候手感極好,這個闞琛在一開始牽住他的時候就知道了。
“真的嗎?”他把少年的手拿了下來,放到眼前跟他的手掌做對比,“你感覺一下,我的手是不是比你的還要大好多?”
他緩緩合攏手掌,將少年的手包在手心。夏諾迷迷糊糊地點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闞琛搖了搖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又說道:“那你想一下,用我的手來捂耳朵是不是更好,更能隔絕聲音?”
還,還可以這樣嗎?
夏諾張口結舌,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更可怕的是,他好像也被男人的理論說服了:“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兒……但是……”
剛才耳珠被揉捏的感覺還停留在腦海裡,讓他一想到就覺得臉要燒起來。
他連忙搖了搖頭,急中生智般說道:“我想了一下,捂住耳朵的話,對舞台上的演員也太不尊重了。而、而且,你不是說李查理先生正在看著我們嗎?我們還是好好欣賞歌劇吧。”
“你說的對。”闞琛好好欣賞了一番眼前的少年紅著臉,又窘迫又害羞的模樣,終於放過了他。不過座位的扶手上,兩人的手卻還是緊緊交握著。
舞台上的女歌唱家還在放聲歌唱,夏諾為了轉移注意力,忍著不適凝神聽了一會兒。
歌劇講述了一個美貌的女人的故事。女歌唱家以第一人稱的視角,緩緩唱出了這個故事。
她出生在薔薇盛開的夏天,出生的時候滿園的薔薇花競相開放,父母驚喜地抱著她,給她取名為薔薇。
薔薇長到十八歲,出落得十分美貌,與鄰家青梅竹馬的哥哥戀愛了。年少時的愛戀又青澀又動人,卻又猶如日出時的朝露一般短暫――結婚以後,薔薇要麵對一貧如洗的家境,每日為生計發愁。
不想再過著這樣的日子,薔薇決心另尋出路。幸好她還擁有一項天生的資本――美貌。她被丈夫的一個有錢的顧客看上,義無反顧地跟他私奔,最後卻又被他拋棄,隻能灰溜溜地回到這個貧窮的家裡。
丈夫不計前嫌,重新接受了她,但是薔薇並不感激。她受夠了窩囊無能的丈夫以及這種要為每一分錢打算的生活。很快,她意外結識了另一個年老的富豪,吸取了教訓,她謊稱自己並沒有結婚,背著丈夫,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富豪的情人。
她步步逢迎,虛與委蛇,又有心機手腕,富豪漸漸地愛上了她,想要與她結婚。可惜紙終究包不住火,丈夫意外得知了一切,憤怒地找她質問,甚至想要把真相告訴富豪,斷絕他的念頭。
薔薇怎麼甘心到頭來功虧一簣,她拚命地勸說丈夫,阻止未果後狠下心來殺死了他,並將他們的居所付之一炬,以掩蓋自己殺人的罪行――
除開糟糕的唱腔,這個故事還是可以一聽的。夏諾不知不覺就入了神,等到女歌唱家停下來的時候,他還有些意猶未儘:“為什麼不繼續唱下去了?到這裡就結束了嗎?薔薇最後怎麼樣了?她有沒有受到懲罰?”
雖說這個故事有些老套,像是渣男拋妻棄子的性轉版,不過停在這裡還是挺讓人抓心撓肺的。
他一口氣問了這麼多問題,闞琛卻隻回答了第一個:“還沒有結束,接下來就是對罪人的審判環節了。”
審判?那就是還會有其他角色出場了?但是舞台上空蕩蕩的,連個像樣的布景也沒有,實在不像是要出現新角色的樣子。
夏諾正這麼想著,舞台上的女歌唱家卻一步步走下了舞台。她走路的姿勢十分僵硬,走到近了,他又聽見了那熟悉的“哢噠”聲。
這應該也是李查理創造出來的木偶吧?這樣的話,就不能怪人家的聲音不好聽,表演沒什麼感情了。
木偶哢噠哢噠地邁著步子,在葉薔驚恐的眼神中,走向了坐在最右邊的穀兆東。
她站在他的麵前,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了他:“你是如何看待我的呢?”
她如此問道。
哎?這是要詢問一下觀眾意見嗎?夏諾愣了一下,連忙開始組織語言,準備好好誇獎木偶一番。畢竟人家辛苦表演一場,而且她講故事的本事真是挺不錯的。
在穀兆東的眼裡,木偶卻是變成了他美豔的小媽葉薔。他本想說幾句好話來討好她,一開口卻變成了:“隻是一個愚蠢的老女人罷了。說什麼以後一定會讓我繼承我爸的遺產,到時候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情意,要好好對待你。嗬嗬,一個老女人而已,還指望我對你有什麼真心?還說什麼真心愛我,為了我才會跟我爸在一起的鬼話,以為我跟你丈夫一樣傻嗎?如果不是要討好我爸,我才懶得搭理你。”
說起來,其實葉薔當年一開始搭上的並不是穀柏西,而是穀兆東,但是當時穀兆東也不過有幾個小錢,真正的有錢人是他的爸爸穀柏西。葉薔得知了這一點,便巧言說服了穀兆東,讓他把她介紹給了他爸,並許諾有她從中斡旋,一定會讓穀兆東繼承遺產,到時候他們再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穀兆東信了嗎?其實沒有,他之所以願意幫葉薔這一把,是因為他手裡握著葉薔的把柄,所以不怕葉薔反悔。
其實葉薔這個女人,膽子也是真大,他隻不過是說了一句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她就敢下手殺了她的丈夫,這份狠心不得不讓他佩服,也正因為如此,他才一直防備著她。
“穀兆東,與已婚女人發生不倫關係,挑撥葉薔殺死丈夫,並為她掩蓋罪證,你認罪嗎?故意製造車禍,害死原配與她的兒子,你認罪嗎?”
他心裡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罪過,然而嘴巴卻不受控製地說道:“是的,我承認我有罪。”
“哢啦――”
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響起,穀兆東感覺自己身體裡的骨頭寸寸碎裂,如同被車子碾壓過一般。他痛得不住大叫,卻還是不能動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好像有什麼木質的東西從他的腳踝慢慢攀援而上,短短幾秒鐘便蔓延到了他的臉上。
在他生命僅存的最後幾秒鐘裡,他看到麵前的人偶對他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木質的表麵上居然泛起了一層柔和的光澤,像是突然生出了一張人類的柔軟皮膚。
穀兆東死了,他的身體跌落在了地上,碎裂成了一塊塊的木頭。他的眼睛還圓睜著,裡麵滿是恐懼與疑惑,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失去了性命。
木偶站到了穀柏西麵前:“你是如何看待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