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國際滑聯最新公布的技術手冊,自由滑的節目編排,最多可以有一個三連跳和兩個二連跳以及四個單跳。
四個單跳,淩燃還是能湊得出來的。
二連跳的話,3s+2t的組合,淩燃在俱樂部聯賽的自由滑上也跳過,現在成功率已經提高很多,也不用擔心。
淩燃最大的難關,是三連跳。
不中斷地連上三個跳躍,需要更強的爆發力和身體協調能力。
淩燃試探跳過,但成功率不高。
如果能多給他一些時間,穩定出一組高分的三連跳不是問題。但眼下選拔賽開始在即,他沒有更多的時間了。
那麼就隻能再選擇一個二連跳保底?
最好還是一個高分的二連跳。
像3s+2t,這種低分等級的組合有一個就夠了。
但這對淩燃來說並不是一件簡單就能辦到的事情。
花滑中包括的6種跳躍,按照難度,從高到低依次是a>lz>f>lo>s>t。
a跳,淩燃現在能穩定掌握的隻有一個2a。
淩燃打算把這個2a跳放在單跳中。
餘下的五種跳躍裡,t跳和s跳最簡單,他打算儘量都放在連跳中。
最後剩下的三種跳躍,也就是lz,lo和f跳,難度都不低。
國際上能夠成功跳出這三個連跳的,都是少數,以淩燃現在的身體條件,挑戰起來失敗的概率太大了,所以也要排除。
他能跳出一個漂亮的3lz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而f和lo,也不是能輕易上連跳的。
淩燃陷入了一個難題,他要安排什麼樣的跳躍,怎麼才能儘可能地提高自己的技術分。
要知道,花滑的總成績由節目技術分和節目內容分組成,各占一半江山,哪個都不能輕易舍棄,舍了就是肉疼。
淩燃也跟薛林遠商量過。
薛林遠給的倒有個常見的提議。
在淩燃看來,這個提議分數不低,但還是沒有達到他想要的。
他想要能力範圍之內的最高分數。
比起險勝,略勝一籌,淩燃更想要的,是壓倒性的勝利。
就是還沒想出更合適的方案。
淩燃在冰麵上逆時針慢慢滑行,一遍遍的練習編排的步法,不停地思考怎樣才能獲得更高的技術分組合。
忽然,薛林遠從冰場邊喊了他一聲。
“淩燃,你手機響了!”
還能有誰會給他打電話?
淩燃愣了一下,滑到了冰場邊接過手機,就看到屏幕上閃動的霍聞澤三個大字。
在淩燃眼裡,霍聞澤就代表著霍老爺子。
所以他馬上點下接聽鍵,拿到耳邊,“喂,聞澤哥?”
霍聞澤似乎在路上。
電話裡傳來車水馬龍的聲音。
“老爺子讓我來給你送點東西,你到訓練中心門口等我。”
“聞澤哥,你已經到啦?”
霍聞澤嗯了聲,重複道,“你來訓練中心門口等我。”
簡單交代幾句後,霍聞澤就掛了電話。
淩燃看向薛林遠。
對方馬上就擺了擺手,“趕緊去吧。”
“那等我回來再加訓。”
薛林遠巴不得他趕緊休息會兒。
“加什麼訓?你家人來了還不跟他們一起吃頓飯,等晚上回來再說吧。”
薛林遠一張口就準了一天的假。
淩燃心裡知道薛林遠是擔心自己精神太緊繃,想要讓自己放鬆一下,就點了點頭,下冰去換鞋和衣服。
訓練中心麵積很大,中心裡有場地車,淩燃估計了下時間,覺得自己跑過去還來得及就沒有坐車。
他每天早上能繞著訓練中心跑上20圈,這點距離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霍聞澤早就到了訓練中心門口。
遠遠的,他就看見有一個少年的身影正跑著過來。
修身的運動服,瘦瘦的,腰杆筆直,一張臉白得發光。
離得近了,還能看見他額頭上細細密密的小汗珠。
霍聞澤讓助理把大包小包都拎了出來,“我到公寓那才發現沒人,你住到訓練中心來了?”
淩燃看著頭都疼,助理手裡的東西有點多,他隻有兩隻手,拎不過來。
霍聞澤笑了笑,“我給你送進去?”
淩燃看了眼門口的保安。
訓練中心到底是體製內的機構,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霍聞澤像是看出了他的顧慮,示意助理撥通了一個電話,跟那邊寒暄兩句之後,門衛主動就打開了攔阻的橫杆。
“我剛好認識點人,打了個招呼。”他這麼解釋道。
淩燃隻好將東西交還給助理,坐上了霍聞澤的那輛黑色豪車。
好在正是訓練的時候,宿舍裡並沒有多少人。
霍老爺子準備的東西很齊全。
吃的喝的還有換季的衣服,都讓霍聞澤打包帶了來。
淩燃把衣服收進了衣櫃,吃的喝的放到寢室共用的桌子上。
想了想,才道,“聞澤哥,這裡地方小,我請你出去吃飯吧。”
霍聞澤是霍老爺子指派來的,必須要接待好。
從前嬌生慣養的小少爺現在就住在這麼一間逼仄的寢室裡,還要跟彆的人同住,霍聞澤從寢室裡簡單的家具上掃了兩眼,眉毛都皺起來了。
但他什麼都沒說,點了點頭跟淩燃往外走。
出門時剛好撞見回來拿東西的劉慶寧。
是速滑隊的,還是個出了名的大喇叭。
訓練中心的事兒,但凡是比芝麻大那麼一丁點兒的,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所以花滑隊來了一個受排擠的新隊員,還是個年紀小,長得好的小孩,這事兒他早就知道了,甚至還跟淩燃搭過好幾次話。
“淩燃,這是你哥嗎?”
劉興寧愣了愣,餘光忍不住又瞟了瞟那輛低調奢華的黑色豪車。
淩燃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沒準不到晚飯的時間,霍聞澤來看他,給他帶東西這件事兒就會傳遍訓練中心了。
想到這些不必要的麻煩,淩燃皺了皺眉。
但這不是什麼大事兒,他是霍家的養子這事兒早就在訓練中心傳開了。
淩燃點了點頭,默認了霍聞澤是他哥哥的說法。
霍聞澤本來就是他名義上的哥哥。
倒是霍聞澤覺得有點新鮮。
他是獨生子。
血親裡關係近的隻有霍聞遙那個堂弟,又被二叔一家護得緊緊的,平日裡也不太親近。
淩燃雖然平時喊他聞澤哥,但也隻是一個客套的說法。
劉慶寧嘴裡的哥哥兩個字倒是讓他心底觸動了一下。
霍聞澤難得露出點笑,眼神卻是冷的。
“我這個弟弟性子單純,不太會圓滑處事,他如果有什麼做的不好的,你們儘可以找我。”
這話說的客氣,但話裡話外都是要替淩燃兜底的意思。
就差沒有明說,淩燃要出了什麼事兒,他一定會護著。
劉慶寧多人精啊,一下就聽明白這個意思。
看來是花滑隊排擠淩燃的事兒被他這個便宜哥哥發現了。
劉慶寧打了個哈哈,笑嘻嘻地走了。
淩燃這個哥哥有點嚇人,笑起來比不笑都嚇人,簡直像是手上沾過血的,
霍聞澤看著劉慶寧走遠的背影,眸色微深。
淩燃也很訝異,沒想到霍聞澤當麵就護上犢子,更沒想到他居然發現隊裡人排擠他。
但轉念再一想,這不是明晃晃的事嗎。
宿舍裡隻有他一個人的東西是單獨放置,跟其他人遠遠隔開,霍聞澤肯定是看見了。
可霍聞澤什麼都沒提,反倒是故意當著劉慶寧這個一看就大嘴巴的人說了維護他。
淩燃很少享受過這種來自親人春風化雨的愛護,一時還有些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