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映到行動上,就是他點了一大桌子滿滿當當的菜。
雖然不知道霍聞澤喜歡吃什麼,但點的多了總會有他喜歡的吧?
淩燃的想法很樸素。
可霍聞澤不偏不倚,每樣菜都嘗了兩口,好像並沒有特彆喜歡的。
淩燃一想到霍老爺子也是這樣,發旋兒翹起的那幾根烏黑發絲都垂頭喪氣地耷拉下來。
難道自己點的菜沒有一樣是他們喜歡吃的?
他有點不好意思。
畢竟人家剛才維護過他,而他連人家喜歡吃的菜都點不出來。
淩燃沒有跟家人相處的經驗,不知道真正的家人之間是不需要費儘心思來報答撇清關係的。
他從前擁有的太少,現在珍惜得太過。
他的這點心思在霍聞澤麵前透明的跟水晶一樣。
霍聞澤擦了擦手,隨手指了幾個菜,“這幾樣味道還不錯,你也嘗嘗。”
下一秒就看見少年訝異抬起的眼,烏黑的瞳孔盛滿細碎的吊頂燈光,從霍聞澤的角度看起來亮晶晶的。
淩燃的長相是偏冷淡的精致,難得現出這樣的遲疑。
就還挺……可愛?
像是個水晶娃娃。
霍聞澤忍住想揉淩燃腦袋一把的衝動。
好像有這麼個懂事的弟弟也不錯?
他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我給你留下一個司機,你搬回公寓裡住,司機每天早晚都可以接送你。”
淩燃搖了搖頭。
“聞澤哥,我在宿舍裡住的挺習慣的。”
都被人排擠了還習慣?
淩燃見他神色莫名,就解釋道,“隊裡馬上就要舉行華國青少年大獎賽的選拔賽,住在宿舍裡能夠擠出更多的時間訓練。”
而參加完大獎賽,他大概率就要去國家隊集訓了。
國家隊的場地更大,還有單人宿舍。
說到正事,霍聞澤眼前驀地閃過那個綠色考斯騰的林間精靈。
“你有幾分把握?”
“應該可以吧。”
淩燃沒有把話說死。
他是很有自信。
隻是隊裡的人都防著他疏遠他,很少在他麵前練出一整套完整的節目。他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提升,真正的天花板在哪裡,話就不能說得太滿。
但經過打磨調整後的鳴蟬,即使放在整個國內賽場上,應該也不會差勁。
霍聞澤靜靜打量著少年認真思索的神情。
他忽然想到自己臨來時鬼使神差帶上的攝錄機,“我到時候會去看你的選拔賽。”
“?”
淩燃有些沒反應過來。
霍聞澤笑,“期待你滑出一個好成績。”
淩燃眉眼揚起,露出個自信舒展的笑。
“我一定會的。”
一連兩個月的加強鍛煉,他比俱樂部聯賽時的狀態好上不少,當然會更有信心。
霍聞澤還有事兒,吃過飯後就離開了,讓自己的助理送人。
淩燃不用跟霍聞澤相處,驀得鬆了一口氣。
他不是原來的淩燃,霍聞澤的目光又銳利,淩燃有時候總覺得像是被他看透了。
而且自己身上又背負著霍家的恩情。
跟霍家人相處,對他來說真的是個老大難的問題。
淩燃搖搖頭,下了車就直奔冰場。
完全不知道宿舍的窗子後麵趴了一排人頭在看。
“我就說嘛,淩燃家是真的超有錢,他那個哥哥也特彆疼他!”劉慶寧得意洋洋。
其他幾個少年眼巴巴看著那輛豪車。
“這車得一百來萬吧?”
“我看不止,這可是限量版!全球也就二十輛!”
他們能被家裡送來學花滑,都是有點底子的,但在霍家麵前也隻能勉強稱得上是中產。早先也聽說過關於淩燃家世的傳言,但誰能想到他家居然這麼有錢呢。
怪不得網上有人說淩燃是皇族呢。
能參加綜藝都是砸錢砸出來的。
不少人心裡都有了危機感。
“淩燃該不會有法子砸錢砸出一個名額吧?”
“應該不會,向教練不是那樣的人。”
“怎麼不會?你是沒聽說過霍家有多厲害!”
鐘炎聽的心煩意亂。
隊裡最有可能拿到名額的就是他和羅泓。
羅泓手裡有一個勉強的四周跳保底,基本上是穩了。
淩燃如果搶到一個名額,那麼被擠掉的會是誰呢?
這事兒不能想,一想,就讓他心裡突突直跳。
“他倒是想搶,也不看看他那個節目配置技術分低的嚇人。”
鐘炎是看過淩燃的比賽視頻的,他嘴裡硬朗得很,“淩燃現在連一個最簡單的二連跳都跳不穩,他還想搶誰的名額?”
鐘炎轉身就走了,留下麵麵相覷的幾個小少年。
“鐘哥怎麼啦?火氣這麼大!”
“是怕淩燃搶他的名額吧?”
“淩燃能擠掉鐘哥?”
“誰知道呢!淩燃家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都是十來歲的年紀,正是嫉惡如仇的年齡,先前他們看淩燃不順眼,是因為聽說他下黑手偷偷劃隊友的表演服。
而現在得知淩燃可能仗著家世搶了鐘哥的比賽名額,他們對淩燃的觀感就更差了。
競技體育,競技體育,要是連公平都做不到,那還有什麼意思!
大家私底下討論著,有意無意忽略了淩燃平日裡展現出的實力,在人雲亦雲裡都覺得淩燃還是俱樂部聯賽時的水平。
要不是有向一康在上麵壓著,他們簡直恨不得跟網上的那些人統一口徑。
【淩燃滾出花滑圈!】
淩燃也感覺到隊裡的氣氛更微妙了。
但所有人避開他,留給他獨自使用的冰麵反而越來越寬越來越大,訓練的時候想怎麼滑就怎麼滑。
就,還挺舒心?
淩燃全身心投入到鳴蟬的打磨裡。
競技體育,說白了就是憑實力說話。
他需要先有這個實力,才能說話。
而實力,是汗水和艱辛一點一滴在冰麵上砸出來的。
世上可能有天才,淩燃就是其中一個,無數人都誇讚過他的天賦,淩燃自己心裡也有數,但天才也是要在努力之後才能成為第一。
他想要第一,想站到最亮最寬廣的國際舞台上展示自己。
就必須付出比所有對手更多更多的努力。
淩燃此時的心思很簡單。
他想要去參賽,他想要金燦燦的金牌,更想站在最中央最高的領獎台沐浴榮光。
他有這個野心,更有這個毅力。
所以這個名額,為什麼不能是他的呢?
或者說,如果總要有人站在最中央的領獎台上,那麼這個人,為什麼不能叫淩燃呢?
少年滑行助力,縱身躍起,跳起時又高又遠,在雪白冰麵上如花怒放,而後唰得落冰。
他重複著一日日枯燥重複的訓練,眼神一日比一日堅定。
很快就到了選拔賽的日子。
而那天霍聞澤也真帶著他的攝錄機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淩燃:名額一定是我的
(其他人慌得一批)
霍聞澤:攝錄機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