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覺榮也差不多，他原本還擔心淩燃會怯場，畢竟在場的可不止這三十來個小隊員，還有十幾個教練，眾目睽睽之下，說個不好聽的，跟參加比賽也沒什麼兩樣了。
隻不過考核的不止是滑冰技術，還有少年的語言表達和組織能力。
顯然淩燃很過關。
他甚至還很有親和力。
沒看這些小隊員個個兩眼放光，時不時就笑嘻嘻地用力鼓掌嗎。
陸覺榮這下才放鬆地往外走去，給去冰協送材料的薛林遠回了個電話，“沒事沒事，淩燃那邊好得很，他還真有點講課的天分，我瞧著那些小孩都心悅誠服的，你就彆操心了！”
淩燃自己也沒想到一切會那麼順利。
大概是他的教學大綱做得夠詳細？
雖然他私心裡覺得很有可能是因為這些小豆丁都很崇拜喜歡自己的緣故。
小孩子的精力都很充沛。
淩燃帶了他們整整一天，上午主要是各種步法和跳躍，下午則是旋轉和演示了幾個節目。
說實話，比他自己單獨訓練都累。
但看著那些稚嫩驚喜的笑臉，這些勞累好像也就不值得什麼了。
真希望這些孩子裡能多出幾個未來男單的頂梁柱。
畢竟男單運動員的花期真的太短了，他就算再努力，也抵不過時間這把無情的刀，能滑過三個奧運周期，就已經是歲月手下留情了。
如果自己的訓練方法和決心都能傳承下去就好了。
少年滿臉笑容地跟小豆丁們告彆，就回宿舍洗漱，然後換上乾淨衣服去食堂就餐。
剛剛好就撞上了焦豫和羅泓。
三人剛剛好就湊一桌。
焦豫扭扭捏捏地似乎有什麼話要問。
淩燃就主動道，“怎麼了？”
他餓得狠了，一邊問著，一邊還沒有停下扒飯的動作。
素淡無味的營養餐都被少年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
焦豫又看了手機一眼，“燃哥，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出成績啊？你還打算睡覺嗎？”
成績零點就會出。
很多考生都會熬夜等成績。
哪怕知道零點的時候網站很可能會崩潰，大多數人還會一遍遍地輸入密碼不停刷新，就為了能第一時間知道自己的成績。
一分之差，在某些高考大省，就可能是幾萬人的差距。
可即使是華國招生計劃最多的重點大學，在人口大省的招生人數也沒有超過四位數過。
h省地廣人稀，淩燃的學籍也早就遷了過來，他也是在這邊實打實地讀過三年，按照最新的高考政策，他也算是h省的考生，競爭壓力倒也沒有那幾個出了名的高考大省那麼大。
但h省省內隻有這麼一所985大學，很多習慣北方季候的本地考生並不願意背井離鄉，想要考入心儀大學的話，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
焦豫也知道這個情況，所以才會猶豫問出這個問題，心裡想的也是如果淩燃熬夜等成績，他就從宿舍偷偷溜過來，陪燃哥一起等。
但淩燃還真沒有等成績的打算。
他對自己的分數大概有數，不求多，上h工大的問題應該不是很大，與他實現設想相關的幾個專業分數也是有高有低，都是交叉類的學科，可選擇的餘地也大。
“我打算明天早上再查。”
少年垂著眼認真扒飯，“集訓中心也有規定，運動員不能熬夜。”
到了點是要查熄燈的。
這是規定。
出發點也是為了大家的身體健康。
沒有道理因為自己要查高考成績，就要違反規定。
淩燃說得很平淡，焦豫和羅泓對視一眼，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也太淡定了吧？
這可是高考成績啊！
淩燃三年來多麼努力，在學業上下了多少功夫是他們都看在眼裡了，結果現在都要出分了，還能忍住不查，等第二天早上再看。
怪不得淩燃/燃哥上比賽時能那麼鎮定呢。
心態不好的羅泓慕了，心態一般般的焦豫也慕了。
淩燃說的是大實話。
也是真沒有熬夜的打算。
但架不住有一群人已經在操心起今天晚上的出分。
薛林遠去冰協遞交了之前跟秦安山，班銳等人商量的計劃材料，回程路上就打開了一個wx群。
群抬頭赫然寫著“關愛燃崽小分隊”七個大字。
群裡這會兒正熱鬨呢。
群主明清元自打退役去學校，一天天就活躍得嚇人，得知今天淩燃上公開課，晚上又要出高考成績，直接就在群裡上躥下跳了一整天。
陸覺榮也在群裡時不時發幾張偷拍的照片，引得明清元嘖嘖稱奇。
“謔，這些小孩都是淩燃的迷弟吧？”
“沒看出來啊，小淩老師教學生還挺有一套，以後退役就留集訓中心當教練吧。正好我也想考教練證，到時候我們就又是同事了！”
他一個人就水出了幾百人的架勢。
其他十幾號人都在默默潛水。
直到明清元問起今天晚上查分的打算時，大家才陸陸續續開始發言。
“淩燃大概率打算明天早上再查。”
頂著叮當貓頭像的薛林遠很肯定這一點。
頂著泰山日出頭像的秦安山也讚同，“淩燃從不熬夜。”
明清元有些無語，反手就發了個抓耳撓腮的表情包，“他是不熬夜了，我感覺我要失眠了，怎麼感覺皇帝不急太監急呢。”
他攛掇著薛林遠，“薛教，你有淩燃的準考證號吧？”
叮當貓頭像立刻警惕，“乾嘛？”
大眼狗狗頭像發了個你懂得表情包，“要不咱們提前查一下，也有個心理準備。”
薛林遠：……
秦安山：……
明清元振振有詞，“高考這事太玄乎了，我家裡兩個同歲的堂弟，一個平時成績好高考沒考好，一個成績一般高考超常發揮，出了分一個笑哈哈一個哭唧唧，可把我爺爺愁壞了。”
這話說得也有道理？
群裡其他人開始思索起來。
薛林遠有點動心，“我問問淩燃去。”
淩燃接到短信的時候也很無語。
大家怎麼看上去比他自己還著急。
反正他是決定好了肯定不熬夜，薛教他們如果想查，那他早上起來大概就能得到答案了。
淩燃隨手回了個好。
當天晚上整理完第二天要講的內容，就按時上床休息。
他明天還有公開課，熬夜一定會影響狀態。
少年在床上翻轉幾下，強迫自己進入夢鄉。
淩晨11:57，“關愛燃崽小分隊”還熱鬨著。
明清元蹲在宿舍的椅子上，一遍遍刷新網頁，緊張得手都在抖。
其他人也在群裡議論。
“我剛剛查過了，h工大去年在h省錄取的最低分數線才五百九十多分。”
“那個是最低分數線，包括聯合辦學的，你應該查查專業錄取分數線，我看了看，淩燃想上的那幾個專業，最低錄取線都在六百四左右。”
“差了這麼多分？”
“那可不，專業和專業差距很大，沒有把握還不選調劑的話很可能滑檔。”
“那回頭報誌願的時候還得斟酌斟酌。”
也有人就問了，“老薛，淩燃最近一次模考多少分來著？”
薛林遠翻了翻手機相冊，語氣有點著急，“六百四出頭。”
“剛剛好就是查得去年最低分。”
群裡靜默一下。
去年的分數線不等於今年的分數線，淩燃也不一定還能保持三模的好成績，突然感覺有點危險了是怎麼回事。
大家都緊張不已。
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明清元刷新屏幕的手都開始變抖。
直到數字剛剛好跳到12：00的瞬間，他抓緊時機，在剛剛刷新出來的查分界麵裡把已經背得滾瓜爛熟的數字輸了進去，點擊了確認。
頁麵瞬間卡住。
群裡已經炸開了鍋，艾特和拍一拍就沒有停過。
“小明，查出來了嗎？”
“怎麼樣啊，急死我了！”
“淩燃多少分？”
明清元卻完全沒有心思看不斷跳動的頭像了。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網頁，比自己參加奧運會時都緊張。
轉圈的圖標旋轉十好幾圈。
終於，頁麵刷新一瞬——
跳出來各個科目詳細得分的表格。
明清元沒有耐心地直接拉到最後。
然後就放鬆地癱在了椅子裡，哈哈地笑了起來。
隔壁床上的冷餘一下被驚醒，氣得一把撈起床上的鹹魚抱枕，狠狠地砸向明清元，“大半夜的，嚇不嚇人啊！”
明清元被砸了一下也不生氣，見冷餘醒了，一下就跳起來，伸手去扒拉好友，“趕緊的，你趕緊給我看看，我沒看錯吧？”
睡眼惺忪的冷餘坐起身，“什麼玩意兒？”
明清元還在激動，“什麼什麼玩意，淩燃的高考成績出來了！”
冷餘驚了一下，也跳下了床，“我看看！”
然後就狠狠吃了一驚，“這分數厲害了！666分？他怎麼考的？這可太吉利了！怪不得網上有人說他是錦鯉！”
明清元也要笑死了，他趕緊把分數拍到群裡。
群裡也都被這個分數驚呆了。
薛林遠本來正在緊張地喝水壓驚，這下噗嗤一下噴了出來，“這分數也太6了。”
陸覺榮也震驚了，“小明，該不會是你p的圖吧？”
這麼剛好的分數，怎麼看上去跟假的一樣。
明清元發了個癱倒的表情包，“陸教，這可是拍照不是截圖，怎麼可能是我p的！淩燃就是考了六百六十六分！跟他的生日還挺配的，六月六號，哈哈哈哈……”
還真是這麼巧。
群裡登時就笑開了。
“這個分數上h工大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實打實的高分了。”
“上他喜歡的專業應該也不是問題，冰協那邊的名額算是白申請了，耐不住咱們孩子自己爭氣啊！自己就能考上！”
緊張一夜的群成員可算能好好休息。
淩燃卻是一大早就收到一堆滿是數字的短信。
光是明清元一個人就發了99+的各種666表情包。
淩燃：？
他也沒理會震動不停的手機，等洗漱完吃早飯時才打開了查分界麵。
看了分數好一會兒，才扶額笑開。
這個分數，也太巧合了。
語文126，數學136，英語140，理綜264，可不就剛剛好是666分嗎。
怪不得大家一大早就給自己發666。
淩燃把手機放在一邊，打算等分數排名出來再考慮具體報考哪個細分專業的事情。
這個分數算是中規中矩。
不算出眾，但比幾次模擬考都有明顯的進步，淩燃很知足，心裡懸著的一件事可算是落了地。
隻不過數學和理綜成績好像沒有自己想得那麼好。
淩燃也沒太糾結這件事，吃過飯就去了場館準備第二天的公開課。
他完全不知道的是，今年高考的數學和理綜出得非常有水平，屬於乍一看不難，一做全是坑。
所以他這兩門的分數絕對是一騎絕塵了。
所以市教體局在調閱本次高考前十名分數的時候，就意外發現了一個眼熟的名字。
淩燃這個名字不算常見。
尤其這個考號一看就是市重點的考號。
負責統計的工作人員點了點鼠標，調出了這名考生的準考證電子存檔。
一張俊秀白淨的臉就出現在電腦大屏幕上。
很眼熟的一張臉。
常年住在熱搜上，前一陣市裡才表彰過的那種。
負責統計的工作人員才入職不久，還很年輕，當場就激動地嗷嗷嗷叫起來。
她的同事好奇看過來，“怎麼了？”
“怎麼能有人前腳拿了奧運冠軍，後腳就考了市內前十名！”
其他同事也都好奇地過來圍觀，嘖嘖稱奇。
“運動員不是天天都在訓練嗎，他哪來的時間讀書啊？”
“這腦子得聰明成什麼樣啊？”
“感覺又是一個大新聞。”
的確是個大新聞。
雖然一直在嚴查高考分數泄露，但這種事怎麼可能真的瞞得住。
很快，就有嗅覺敏銳的媒體在網上發起預告。
【驚！某知名奧運冠軍竟考出這等分數！】
不少網友們好奇地點了進去。
點進去就開始無語。
“這分數一看就是編的吧，還666呢，怎麼不編個888？”
“運動員也能考這個成績？我不信，他們哪有時間學習啊。”
“我承認淩燃一直很學霸，但年前期末考試的時候不是有人爆出來他考了六百二十多分？這半年他一直在參加各種比賽，成績不下降就不錯了，反而漲了這麼多分？我怎麼就不信呢。”
“散了散了，博眼球的假新聞。”
拿到第一手消息的媒體直接就給氣了個仰倒。
但也沒辦法證明。
除非他們能聯係到淩燃本人，拿到他的成績截圖。
可淩燃一向被保護得很好，連代言都很少接，在媒體麵前露麵也都是官方牽線搭橋，基本上就沒有私底下的聯係方式。
媒體氣了一回也隻能作罷，甚至因為評論區全是嘲諷，被迫刪掉了這篇新聞。
網友們一看就更樂了，就是假新聞吧。
可沒多久，冰協的主頁就發了喜報。
標題就是【恭喜淩燃！賽場考場雙得意，高考取得六百六十六分的超高分數！】
還真是666？
網友們一下傻了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該誇誇淩燃的錦鯉人設屹立不倒嗎？
不對，為什麼他能考這麼多分啊！他不是才參加完奧運會和世錦賽嗎！
他哪來的時間偷偷進步的？
他是不是從來都不睡覺的啊？
網友們深深震驚了。
有人忍不住嘀咕，“這分數上個重點大學完全沒問題吧？”
“肯定沒問題！甚至還能選個熱門好專業！”
省內分數段還沒有出來，大多數人還不知道這個分數其實已經完全可以摸到top2的邊。
網上熱鬨紛紛。
可大多數人還來不及替淩燃高興，就發現滑聯的官網上悄無聲息地掛出了一則公告。
【有關新賽季規則修改的草案公布】
新賽季的規則要出來了？
冰迷們很快蜂擁而至。
淩燃也在休息時點開了薛林遠發過來的文檔。
看著看著就皺起了眉，滑聯已經籌備了小半年了吧，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