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冰上唯一的King！
布魯爾在心裡補充著後半句，激動得差點沒蹦起來。
淩燃對上這樣明顯的熱情，從容地彎了彎眼，燦爛的笑容一下就俘獲了紫羅蘭少年的心。
伊戈爾就拿手肘捅捅布魯爾，滿眼都是“你看我沒說錯吧，淩超級好的”。
布魯爾已經激動壞了，磕磕絆絆地求完合照後都不太舍得離開。
他目送著淩燃再度滑上冰的背影，戀戀不舍之餘，鬼使神差地來了句，“淩看上去好像一點都不擔心呀。”
布魯爾自己是新規則的受益者，但說實話，這個有著淺紫羅蘭色雙眸的小少年並不蠢，對新規則一直都有相當的排斥。
滑聯現在是可以因為所謂的高貴國籍捧著他跟淩打擂台，可如果資助他們的讚助商、俱樂部有了更青睞的新選手呢？
再說了，競技體育如果連公平公正都做不到，他們這些運動員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在冰上苦苦練習，磨礪技術，還有什麼意義。
布魯爾並沒有被短節目的高p分衝昏頭腦，這也是伊戈爾願意跟他交朋友的原因。
聽到布魯爾下意識地詢問，伊戈爾一下就笑了起來。
“當然不會！”
銀發少年斬釘截鐵道，“誰都有可能被新規則壓垮，但淩絕對不會！”
伊戈爾的信心很足，蠢蠢欲動道，“要不然我們打個賭，就賭淩明天能不能自由滑節目。”
“真的很難啊，尤其是自由滑……”布魯爾小聲道。
“賭不賭？”伊戈爾挑眉。
布魯爾一咬牙，“賭！”
然後兩個小少年同時道，“我賭淩能自由滑！”
誒？
兩人相視一怔，然後一下就笑了起來，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冰上再度開始練習的少年身上。
淩燃若有所感，目光四下一掃，就發現很多人都在不受控製地偷瞄自己。
各式各樣的目光，有擔憂，有好奇，有祝福，也有期待……
大家都不傻，見到淩燃被滑聯這樣針對，即使自己是暫時受益的一方，也會有一種唇亡齒寒的感覺。
今天被打壓的是淩，明天會不會就是他們自己。
獎牌本就該隻屬於最有實力的運動員，而不是滑聯上下嘴唇一磕一碰就能決定。
所以真的有很多人真情實感地希望淩燃能贏得這場比賽。
即使他們現在是對手，但他們更想看見淩能用實力狠狠地打掉滑聯的囂張氣焰。
淩燃沐浴在這樣的目光中，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再看向腳下的冰麵，心裡就鬆了一口氣。
如果大家真的都這樣想的話，或許他曾經跟冰協說起過的那個大膽無比的方案，未來也不是不能成行。
但現在還是要好好準備比賽才行。
少年吸一口涼氣，腰腹繃緊一瞬，在冰上轉體一瞬，就壓住刀刃奮力一躍。
落冰時“啪”的一聲，利落無比。
就像是已經下定，再不更改的決心。
冰刀在撞出優美的弧線後再度滑了出去。
鐘表滴滴噠噠地走過。
很快就到了自由滑比賽的時間。
因為短節目的緣故，自由滑的收視率在第一組選手們剛剛開始六分鐘練習時就翻了幾倍。
整個冰雪愛好者圈子，就沒有不關注這場現階段熱度最高的賽事的。
他們期待淩燃的自由滑，又擔憂裁判們繼續壓分，複雜無比的心情交織著。
再加上比賽時間在休息日，但凡手邊有設備有網的冰迷都早早等候在不同的直播間，等待著淩燃的出場。
就連大台五套都破例轉播了這場隻能排得上b級的比賽。
鄧文柏又是一個人獨自主持，他看著旁邊空蕩蕩的搭檔座椅，卻不像之前一樣擔憂和焦慮，始終鎮定自若地為觀眾們介紹道。
“j國秋季經典賽，我國參賽的選手是現今的世界冠軍，s國奧運冠軍，十八歲的小將淩燃，他在短節目拿到的分數不太理想，目前暫時排名第一，會在最後一位出場……”
鄧文柏的狀態太平靜，以至於直播間裡熟悉他的主持風格的冰迷們都有點吃驚。
“我覺得鄧老師好像很有自信的樣子。”
“我也覺得，他好像對燃神很有信心。”
“隻有我一個人注意到班老師又不見了嗎，他該不會跟上次奧運會一樣帶著自己的裁判組炸場去了吧？”
“好像不是不可能的樣子……”
“真的真的，我人在國外，班老師的直播間已經開了！好多人都在看呢！”
“班老師這是自覺承擔起滑聯監督者的角色了嗎？狗頭.jpg”
“要我說就該有這麼個角色！滑聯為什麼有恃無恐，還不是因為即使被投訴也是自家人查自家人，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如果有一個監督者的角色存在，他們肯定不敢這麼亂來。”
留言區議論紛紛。
鄧文柏瞥見上麵長長的一條，不得不佩服起網友們的智慧。
可比賽已經開始，他也就收斂心神開始解說。
觀眾們卻還閒不下來。
淩燃的短節目到底還是第一，照例會在最後一個出場。
議論聲和彈幕就沒有停下來過。
一直到最後一組選手終於出現在屏幕裡，大家夥才精神一震：來了，淩燃來了！
他們第一眼就捕捉到格外高挑纖細的少年身影。
在場的觀眾們甚至在淩燃滑上場的第一秒就開始鼓掌和尖叫。
“淩！淩！加油！加油！”
“相信你自己，你超棒的！”
“我們喜歡你的短節目！”
很多人本就是為了給淩燃加油鼓勁而來的，這會兒終於見到他們心心念念的小選手，用力搖晃應援橫幅的同時，就激動地高聲喊了出來。
滿場的歡呼與加油聲，幾乎要掀破屋頂。
淩燃的目光不期然地劃過橫幅上寫滿的鼓勁話語，就是微微一怔。
這麼多人都在支持自己的嗎？
但讓他更沒想到的還在後麵。
六分鐘練習結束下場的時候，很多認識和不認識的選手都走了過來，爭著和他握手亦或是擁抱。
“淩，加油！”
“加油！”
“加油，一定要繼續你的傳奇！”
一雙雙真摯的眼滿是鼓勵和支持。
攝像頭將這一幕攝入進去，於是很多觀眾都沉默了一下。
“大家這是都在支持淩嗎？”
“嗚嗚嗚，我永遠會為運動員之間的惺惺相惜而感動落淚，這是什麼感天動地的體育精神。”
淩燃也很感動。
他一直以為這場比賽會是他一個人的戰鬥，可直到這一刻，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肩上承擔了很多很多的期待與祝福。
少年下意識地望向場上轉播的大屏幕，這個點，班老師也開始他的直播了吧？
真的是被很多人很多人支持著的比賽。
所以一定要拿出最好的水平來。
漆黑透亮的眼瞳裡飛快地滑過一絲堅毅決絕的神色。
淩燃收回思緒，在場邊熱著身，等待自己的上場。
伊戈爾和布魯爾與他短節目相差不大，也都排在他之前出場。
他們都拿到了很不錯的分數。
所以等淩燃上場的時候，記分牌上的高高懸在第一行的是伊戈爾的196.41分。
很不錯的分數，在goe+3的時代完全能排進一線男單裡。
淩燃隻參加過goe+5時代的比賽，但大概也能估計到，這個分數其實有點超過伊戈爾本身的水平，這一點從維克多緊抿的唇角也能看出來。
看來裁判們是鐵了心要一條道走到黑了。
淩燃在廣播聲叫到自己的時候，平靜地跟教練擊掌擁抱，脫掉訓練服，然後一推擋板滑上了場。
壓力有點大，但也還好。
裁判們決心一條道走到黑，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這一局，拚的就是誰能走到最後。
所以心態一定要穩住。
少年深深吸氣呼氣，用呼吸來調整自己的心神，然後就在觀眾們的尖叫聲裡輕輕點了下頭，示意可以播放音樂。
隨即就滑到了冰場正中央立定。
線條漂亮如玉雕的下頜微微抬起，是抬頭仰望的姿態。
少年的神態很放鬆，被束緊的腰身完全看不到緊繃的痕跡，卻立得很穩，充滿著柔中帶韌的意味。
很有身韻美感的開場姿勢。
“有點像古典舞的起勢動作。”
“真的，再搭配這一身考斯騰，簡直絕了，這樣的白衣少年郎，就像是畫裡走出來的一樣！”
“這身考斯騰真的很美，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清冷感，這麼淡的色，居然不會有很素淡的感覺。”
“噗……這一身的水鑽金銀線，怎麼可能素得起來，閃爍程度跟繁星那身都有得一拚了。”
也有觀眾眼神毒辣，“我沒看錯的話，考斯騰背後繡的紋樣好像是關山月夜圖，燃神是要滑跟邊塞詩有關的節目嗎？”
“遊仙詩，邊塞詩，哈哈哈，燃神是要把語文課本上的名篇都滑一遍嗎？他要是真的能做到，我保證我以後一定好好背課文。”
“還真有可能，自由滑的名字叫抱月，月亮這個意象好像真的經常出現在邊塞詩裡。”
留言區議論紛紛。
但現場的觀眾們則是完全沒有心思討論，他們在看見淩燃立在冰麵上的一瞬間就收了聲，靜靜等待著節目的開始。
冰上的少年也在“錚——”的一聲響起時，原地一個結環步，就滑了出去。
銀色的冰刀“唰”的一聲，劃出圓形弧線。
勁瘦的腰身驀然立起，少年睜開眼，癡癡地仰望。
一上來就是很低沉蒼鬱的樂聲。
會讓人想到深秋夜空裡淒冷青白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