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病床突然從門裡飛了出來,橫在走廊之間,阻斷了言少清和宴程雨之間的道路。接著,其他病房裡的床也相繼飛了出來。
言少清本想爬過身前的病床到宴程雨那邊去,哪知手剛剛挨上床沿,白色的床單就自行飛了起來,在空中張開,垂落而下,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正欲撞開床單,床單卻先一步朝著他的頭頂蓋了上去,視線頓時陷入一片黑暗。耳邊傳來了一聲關門似的“砰”然巨響,宴程雨的呼喊聲也在同一時刻消失了。
“嗚嗚……”
周圍響起了男子哀怨的哭泣聲,言少清連忙用雙手抓住床罩,將它從頭上扯了下來,視線瞬間變得清晰。
他正處在一間隔離病房中,身後的房門緊鎖,哞哞怪和宴程雨都不見了蹤影,在前方的病床上背對著他坐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男人穿著一件白色的病服,烏黑的短發垂落到肩頭。他低著頭俯向前方,身體微微顫動,止不住地啜泣著。
在這種情況下出現的人絕非人類,言少清不想驚動對麵的男子,悄摸摸地轉過身走到門邊,手指剛按在門板上,啜泣聲卻戛然而止了。
“親愛的,你要去哪裡?”
男子聲音沙啞,鼻音很重,大概是因為哭得太久。
“哪也不去,就是隨便走走。”
言少清背靠上門板,警覺地看著坐在床上的人。
“我等了你足足一千年,你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的,你果然還是愛我的。”男子聲音顫抖,聽起來情緒非常激動。
他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轉向言少清,兩隻光潔的手掌捂在臉上,紅色的血液不斷地從指縫間溢出。手掌慢慢地向著下方移去,露出了青紫色的浮腫麵容,原本眼球所在的地方,隻剩下了兩個紅色的血洞。
“抱歉,我好像哭得太久,眼睛都炸開了,沒有嚇到你吧?”無眼鬼攥緊手指,怯怯地問道。
“沒有。”言少清淡淡地答道,沒有嚇到,但是真的醜到了。
對方顯然是個精神病患者,說什麼等了一千年,一千年早就該化成灰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嫌棄我的。”無眼鬼走向言少清,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離了。”
言少清倒是想往後退,可惜身後擋著一扇門。
“等等。”言少清抬起一根手指,阻下了無眼鬼前進的步伐,“我們今天第一次見麵,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為什麼要這麼說?你是想拋棄我了嗎?”無眼鬼的笑容僵住了,神情受傷,麵色陰鬱,身體又開始猛烈地抖動了起來,“為了你,我都變成了男人,即使是這樣,你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變成了男人是什麼意思,難道對麵那個無眼鬼以前不是男人?這個衝擊力巨大的認知讓言少清驚了。
“既然如此,我隻能先懷上你的孩子,這樣的話,你就甩不掉我了。” 無眼鬼猙獰地笑著,眼中卻流出了血淚。
他抬起手臂,兩條白色的衣袖驀然向前伸長,纏繞在言少清的身上,將對方慢慢地拉向了自己的身前。
無眼鬼用手指在言少清的臉上輕輕地撫摸,一副異常沉醉的樣子。
“親愛的,果然是你。彆再騙我了,就算我哭瞎了,也不會忘記你的樣子。” 無眼鬼情意切切地說道,“現在就讓我們結出愛的結晶吧。”
看到無眼鬼的手撫上自己的領口,言少清有些慌了。
“你彆衝動,用手指摸出來的怎麼能準呢?其實我這個人臉長得特彆快,一百年變一個樣,何況都已經過了一千年。你還是再多確認一下,千萬千萬彆弄錯了。”言少清語氣真切地勸說道,“你要是懷上了彆人的孩子,等你的心上人來了之後,他會嫌棄你的。”
無眼鬼停下手中的動作,認真思考了兩秒,含情脈脈地說道:“那就先用一個吻來確認一下好了。”
說罷,便撅起嘴唇,朝著言少清的臉上湊了過去。
言少清連忙側過頭,緊閉上雙目,被長相這麼可怕的厲鬼親到,他寧願選擇原地死亡。
“刺啦——”
布匹被撕裂的聲音自身前響起,一隻有力的手臂從背後樓上言少清的腰身,將他拉入了懷中。
言少清睜開雙目,向著來人望去,“宴程雨!”
來得正是時候,成功地解救了他的貞操。
“你是誰?”無眼鬼惡狠狠地盯著宴程雨,兩個黑洞洞的眼眶恨不得直接把對方吸進去。
宴程雨看向言少清,毫不遲疑地答道:“我是他的人。”
言少清對此表示默認,是他家的女仆沒錯,但這句話怎麼聽起來感覺有點歧義呢?
“你不是說自己不喜歡女人嗎?為什麼還要和她摟抱在一起?”無眼鬼的血淚又汩汩地湧了下來,語氣悲愴萬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朩九和七弦的地雷,麼麼噠(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