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身邊,站著另外一個容貌清麗,氣質知性中有點清冷的中年女人,戴著眼鏡,向他看來時,微微一笑,笑容中有點感激。
向城立刻跑了過去:“媽!劉阿姨,你們來了?”
邱明泉心裡一動,原來是向元濤的夫人、向城的養母嗎?
韋青仔細看看向城胳膊上的繃帶,沒看到什麼異常,才歎了口氣:“你好好待著,彆再亂跑了,小心影響骨頭複位。”
她手裡提著一大籃水果,另一隻手拎著一大箱名牌牛奶,還有一箱補品,劉淑雁手裡則提著一個小保溫瓶,還有一束鮮花,兩個媽媽顯然是一起從家裡趕來的。
劉淑雁快步走到床前,在邱明泉要起身的時候,及時按住了他。
“孩子你快躺下!彆跟阿姨客氣。”她放下手裡的東西,微笑著,看著邱明泉的眼神充滿真心的感激。
昨天事情發生,幾個孩子也嚇得不行,並不敢瞞著家人,所以兩家已經第一時間知道了經過,彆的不說,兩家的大人都是又驚又怕,對於舍身救人的邱明泉,全都充滿了感激。
不管那孩子是怎麼想的,可是假如不是他仗義擋下,不是向城被捅,那就是封睿要挨上這一下!
一個是家裡獨苗,一個是收養的烈士遺孤,兩個都是各家的心頭肉,一想到那一下假如直接命中,角度稍偏都有可能是致命重傷,兩家大人都是不寒而栗。
雖然邱明泉命大,可是這不能抹殺他也差點因此送命的事實!
韋青不善言辭,走到近前,把禮物和補品放在床頭櫃上,深深地點點頭:“你千萬彆亂動,躺著就好。對了……有什麼需要的,一定跟我們說。”
邱明泉看著她秀麗安靜的眼神,隻覺得無端地安心,急忙惶恐地道:“謝謝兩位阿姨,我沒事的,醫生說很快就好了。”
劉淑雁嗔怪地歎了口氣:“傷得那麼重,你這孩子,也太……”
她隱約覺得這孩子眼熟,可是上次見邱明泉已經是幾年前,少年成長麵目有變,她也真沒有認出他來。
轉身打開帶來的保溫瓶,裡麵熱氣騰騰,一股雞湯的香味就立刻傳了出來。
“我昨晚啊,連夜熬了一鍋雞湯,一直在爐子上溫著,你趕緊嘗嘗,喝下去補補身子。”
邱明泉有點發愣,抬起眼,一屋子裡四五個人都殷切地看著他,韓立和向城自不必說,劉淑雁眼神溫柔,她身邊,封睿也正揚起眉,眼神催促。
再看看身邊,向城的媽媽更是一直殷切地看著,伸手拿起勺子,遞給了他。
看到邱明泉一隻手上還打著吊針,一猶豫,韋青就端著保溫瓶,舀了一勺熱騰騰的雞湯,親手送到了邱明泉的嘴邊。
邱明泉:“……”
他局促地張開嘴,狼狽地趕緊喝了一口,緊忙就伸手要接過來:“我自己來吧……謝謝阿姨。”
“彆客氣了,你這麼不方便的。”韋青難得地堅持。
昨晚,兩個媽媽已經從封睿的隻言片語中,得知了邱明泉家的大概情況,都有點唏噓。
貧窮、好強、學習優異、早早懂事。小小年紀,卻有著一副俠肝義膽,竟然肯幫平時關係一般的同學們擋住致命一擊。
而且,還是個孤兒。
韋青動作很輕,一口口地喂著邱明泉,看著這孩子近在咫尺的臉,忽然有點出神。
少年的睫毛很長,臉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血,顯得有點蒼白,可是挺鼻修眉,輪廓鮮明,臉上有種同齡人少見的沉穩和淡然。
但是,畢竟還是個孩子。……在她們為了睿兒和小城提心吊膽的時候,他身邊,甚至沒有一個親人。
韋青忽然有點難受,看著邱明泉那隻打著吊針的手上發青的血管,更是心裡鬱鬱。
病房裡很安靜,氣氛甚至有點奇怪。韓立撓了撓頭:向城的媽媽真溫柔啊,怎麼教育出來的兒子像個魔王!
一大瓶滾燙的山藥燉烏雞湯,燉了足足一夜,雞湯香氣四逸,雞肉絲絲軟爛,吸收了山藥和蘑菇的鮮味,終於被韋青一口口喂到了邱明泉的肚子裡。
邱明泉從昨天起就一直昏睡到現在,的確感到了饑腸轆轆。
這一頓雞湯下去,裡麵的食材也被他吃了大半,直吃得額頭冒汗,身子舒坦無比。
“謝謝。謝謝阿姨……”他訥訥地道,有點無言的親近和感激。
從小到大,並沒有這樣溫柔的女性在他成長中出現過,母親的角色始終缺位,剛剛韋青這種無聲的溫柔照顧,似乎曾經是他偶然在夢境中,也憧憬過的。
韋青放下保溫瓶,輕聲咳嗽一聲:“不用謝我,是你劉阿姨做的。”
想了想,她笑得有點羞愧:“明天,我來做點東西。”
向城在一邊嘿嘿一樂:“媽,您還是算了吧。我怕您做的東西啊,病人吃了會食欲不振。”
韋青羞惱地白了他一眼:“這孩子,是要上天了不成?居然嫌我做的飯不好吃。”
向城笑嘻嘻地跑了過來,伸鼻子嗅了嗅保溫瓶裡:“劉阿姨做的才好吃!”
韋青把保溫瓶往他手裡一塞:“剩下的你吃吧!”
向城小臉一苦,可憐兮兮地伸了伸繃帶:“媽,我也是病人。您也喂喂我吧。”
韋青無奈地點了一下他的額頭:“就會作怪!”
嘴上說著,她也真的拿起勺子,把剩下的烏雞湯一勺勺遞到向城嘴邊。
平常向城總是有點太禮貌恭敬,今天難得地這樣對著她撒嬌,韋青心裡其實很高興。
母子倆一個喂,一個吃,畫麵溫馨又自然,向城偶然一抬頭,看著少有這麼親昵的媽媽,心裡一陣激動,黑亮的眼睛彎起來,笑得又羞澀又甜蜜。
邱明泉在一邊看著,並不知道自己臉上已經出現了隱約的向往。看到向城的表情,更是覺得無比羨慕,隻是怔怔地繼續看著。
旁邊,封睿一直淡淡地,瞥見他那眼巴巴的可憐眼神,眸子一暗。
……
“什麼?明泉他住院了!”劉東風大驚。
劉琴花趕緊“噓”了一聲:“小聲!彆給隔壁邱家聽見了,可瞞著老人呢!”
劉東風趕緊壓低聲音,一邊扒拉著飯,一邊擔憂地問:“怎麼回事?”
劉琴花就小聲把事情說了一遍,原來邱明泉住院後,又悄悄給她打了電話,告訴她實情,並且委托她照顧爺爺奶奶。
劉東風又驚又氣,“啪”地一下把筷子打在碗邊:“捅人的抓到了嗎?居然對孩子下手,又不是什麼生死大仇!”
劉琴花嘟囔了一句:“那片的派出所說是正在查,不過也不是什麼大案,說是暫時找不到捅人的。”
劉東風憤憤地不說話了,半晌生氣地道:“這有什麼不好查的,常去舞廳的,七八個人一夥,又不能憑空消失了!”
……
一大早,劉東風到了市公安局,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坐立不安,沒過一會兒,他就火燒屁股一般站了起來,跑到了李大隊長麵前。
“隊長,上午沒事的話,我出去轉轉?”他心虛地沒敢看隊長的臉,“春節前治安不好,我去盯著點。”
大隊長斜著眼看著他,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劉東風一陣風似的,飛快出了門。
李大隊長狐疑地看了看他的背影,這小夥子,乾什麼這麼風風火火的?
自從被調到總局刑警大隊後,劉東風做事勤勉認真,很快就得到了刑警隊長的青睞,親自帶在身邊調-教了兩年。
短短兩年,劉東風已經從一名普通小片警,變成了他頗有經驗的得力手下,正是年輕力壯、勇於做事辦案的時候。
隔了兩層樓的局長辦公室裡,門虛掩著,秘書小王從走廊外路過,忽然就被門裡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哎喲乖乖,這是什麼案子,惹得局長大人親自過問,還生這麼大的氣!
“光天化日,公共場所,就叫一群混混,把幾個學生給打了,還重傷一個,到現在居然抓不到人?!費所長,你們這一片的治安,很有問題!”
向元濤聲音不算大,語氣卻異常冷厲:“上麵一直要求嚴打,我們可以先做起來吧?像這種危害人民生命安全,對孩子都能下死手的害群之馬、社會敗類,不徹底抓捕,難道還留著過春節嗎?……”
掛了電話,向元濤臉色鐵青,想了想,又抓起了電話,撥響了內部電話。
“大李,你給我來一下!”
不一會兒,刑警大隊李隊長一身精神的警服,挺拔地站立在了門外,一個敬禮:“局長!”
“有件案子。”向元濤沒時間囉唆,“不是疑難案件,但是派出所那邊好像不太重視,你去辦。”
李大隊長“啪”地一個立正:“局長您吩咐!什麼案子,一定給您破了!”
“社會流氓捅傷學生的案件。”向元濤開門見山,眼神殺氣騰騰,“有孩子見義勇為去救同學,被捅傷住院了。給你三天,給我抓住凶手!”
想了想,他又道:“你手下那個劉東風,把他帶著,受傷的學生就是他鄰居。”
劉東風那個小夥子,向元濤有很深的印象,真空電子那次事件雖然是偶然,已經足夠叫他對其另眼相看,更何況,自打調動來以後,李大隊長對他也一直讚不絕口。
李隊長愣了一下:“啊,他一大早出去辦事去了,不過沒事,我保證帶幾個好手,什麼三天,我一天就給您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