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巧手驚人(1 / 2)

邱明泉有點奇怪。麵前的封睿眼神幽深而奇異, 似乎陷在了某種遙遠的情緒裡。

“你怎麼了?”他輕聲問。

這一聲喚醒了封睿,他如夢初醒,掩飾地揚起手裡的保溫瓶:“來吃飯吧,我媽做的紅燒排骨和糖醋魚。還有蔬菜和湯。”

邱明泉靦腆地笑了笑,真心有點感激。

劉淑雁廚藝好, 每天送來的飯菜絕不重樣, 每天不是自己來,就是一定叫司機開車送封睿親自前來送飯。

他推辭過好幾次,卻被一口否決了:“醫院的飯菜哪裡行呢?營養不夠的呀, 口味也差。”

封睿打開了保溫瓶,從裡麵拿出熱氣騰騰的幾個分層,這種新穎的款式在普通商店裡都不常見。

飯和菜沒有混在一起,保持了互不串味,糖醋魚塊湯汁細膩,紅燒排骨香氣襲人。邱明泉掙紮著坐了起來,正要動手吃飯, 嘴邊卻遞過來一把勺子,裡麵一塊醬汁濃鬱的排骨送到了他嘴邊。

“……?”

前幾天韋青阿姨喂他, 是因為他手背上打著吊針呢,現在好好的, 哪裡需要人喂!

正要推辭, 麵前的封睿卻揚了揚眉, 霸道地皺眉:“你剛換藥, 不要抬手, 小心牽動傷口。”

邱明泉尷尬地笑了笑:“真的不用,我沒事……”

“我說有事就是有事。”封睿不耐煩地坐在了床邊,挺拔的脊梁直若小鬆,把排骨直直地戳到了邱明泉的嘴角,“吃。”

“……”邱明泉僵硬地張開嘴,接住了那塊排骨,剛剛咀嚼幾口,吐出了小骨頭,嘴邊一勺白飯又喂了過來。

……這這、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邱明泉無奈地抬起頭,想要再次拒絕,可是麵前的少年麵目英俊,表情冷峻,低頭看向他時,滿臉都是不容人拒絕。

恍惚中,他就好像看到了成年版的封大總裁。

好吧,果然是從小到大,也沒有什麼變化。

他悶頭不再說話,老老實實地開始一口口被封睿喂著飯,封睿嘴角輕輕一揚,露出了一個短暫的笑容。

很快,他抿著嘴,掩藏起那抹笑,有條不紊地夾起一塊魚:“沒刺的,放心。”

“哦……謝謝。”邱明泉嘴裡塞著鼓鼓的一口飯,含糊地點點頭,心裡有點欲哭無淚。

哪有自己吃便利啊,他又不是殘疾人!更何況,這人明明一點照顧人的經驗都沒有,這樣一口口狂喂,害得他連咀嚼都來不及。

時間剛剛正午,冬日的陽光從大窗戶裡照射進來,整個屋子一片暖洋洋的,絲毫也不覺得冷。

邱明泉身體病虛,穿得就極多,這頓飯吃得窘迫又急於完成,不一會兒,鼻尖就冒了汗。

從封睿的角度望過去,他挺直秀氣的鼻梁就在眼前,兩扇整齊又黑長的睫毛遮著眼簾,金色陽光下,安靜的臉上有層極細的絨毛。

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充斥著每一個角落,可是距離這麼近的時候,好像有溫柔的花香在鼻尖縈繞。

這一刻,封睿心中忽然有點模糊的悸動。

總覺得這個人明明陌生,卻像是哪裡見過。這不是錯覺,在幾年前初見時,就叫他驀然心動,困惑不已。

“我們是不是以前在哪裡見過?除了你賣金筆那次?”他忽然開口。

邱明泉一個激靈。

抬起頭,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麵前的男生:“嗯?我沒見過你呀。為什麼這樣說?”

封睿皺了皺眉,沒有再說話。

距離這麼近,他忽然伸出手,向邱明泉臉上撫來。

邱明泉一愣,不由自主把頭一偏,想要躲開,可是封睿的手忽然加快,在他嘴邊輕輕拈起一粒雪白的飯粒。

“有東西。”他輕聲道。

那隻手纖長優美,拂過邱明泉的唇邊時,一觸即分,仿如小小羽毛輕掠。

病房裡,一下子就安靜了。

邱明泉一怔,就在這時,門卻被“咚咚”敲響了。

封睿的手飛快地縮了回來,門口一個男青年的頭探了進來。

邱明泉一眼望去,驚喜地半坐起來:“東風哥?”

劉東風手裡提著看望病人的水果和奶粉,笑嗬嗬地點頭:“我媽本來也想來的,可是店鋪那邊今天裝修的工人開工,實在走不開。”

他看了看封睿:“你同學已經送午飯來啦?”

封睿點點頭,輕描淡寫地打了個招呼:“你好。”

他站起身,和兩人告彆:“你鄰居來了,那我先行一步,明天再來。”

邱明泉目送他離去,轉眼仔細一看劉東風,不由嚇了一跳:“東風哥,你怎麼了?”

劉東風額頭貼著紗布,露出來的麵部還有傷痕,看上去挺是狼狽。

劉東風看了看邱明泉的臉色,的確比前幾天紅潤了許多,這才喜滋滋地彙報:“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捅你的那個混球已經抓到了。據說有點來頭。”

邱明泉坐起身:“什麼來頭?”

劉東風“呸”了一口:“聽說是個什麼老總的兒子,被抓捕時還囂張得很,不僅拒捕,還敢圍毆警察!”

邱明泉看了看他,慢吞吞地問:“圍毆的該不是你吧?被那些人打的?”

劉東風撓了撓頭,隻好把當日的事簡單說了,又羞又窘:“他們七八個打我一個,誰知道竟然這麼橫!這次誰來說情都沒用,向局發話了,嚴格按照法律來!”

最近一段時間臨近春節,本來就在抓治安,嚴打風潮雖然過去一段時間了,可是這種罪行說大不大,說小也絕不小。

“居然有來頭?這不對啊?”少年封睿一走,玉石吊墜裡的封大總裁總算得以重見天日,困惑道,“當年捅我的凶手很快就投案自首了,是個窮小子。”

邱明泉試探地問:“他爹背景很厲害?”

“一個什麼金融界的胡總,據說本身在燕京那邊有很強的門路和關係。”劉東風不屑地皺著眉,“沒用,我聽法院那邊的朋友說了,那家夥之前也是案底不少,都被他爹擺平了,這下好,加上以前的事兒翻出來,沒好幾年,是絕對彆想出來了。”

封睿沉吟一下,心裡這才隱約猜出了什麼。

當年舞廳昏暗,他並未看清凶手是誰,以至於後來有人來投案,他們家也沒有多想!

多年後,事情重現,要不是因為劉東風的追查,親耳聽見行凶者是胡波,那麼就算是向局長親自過問,也極有可能又被對方隨便花錢,找個人頂替了。

……

“什麼?!要判最少兩年?”胡靖康猛然從座位上站起來,臉色陰沉,“費所長,犬子這點小事,哪裡至於就搞到這樣?”

費所長苦笑一聲:“來抓人的是市局的刑警,令郎還以為是小嘍囉,結果說了狠話,還帶著幫弟兄一起打人。”

胡靖康終於意識到了情形嚴重,沉聲道:“胡波他打了市局的刑警?”

費所長苦笑:“何止?令郎原本想捅的是向局家的公子,而且是向局收養的烈士遺孤!”

胡靖康緩緩倒在座椅上,心裡徹底沉了下去。

以前能花錢搞定兒子的荒唐事,可是這一次,怕是徹底不行了。這一刻,他終於對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怒火中燒:什麼人不好惹,偏要去惹動不得的人。

可是他心裡終究抱了僥幸之心:“費所長,您看看能不能和被捅傷的那個學生聊聊,或者嚇唬一下,叫他不再追究?錢好商量。”

費所長的聲音顯得極為頹喪:“我現在已經不是所長了。當時我在場,沒有製止,還幫著令郎逞威風……今天處分決定已經下來,一擼到底了。”

胡靖康大吃一驚,沉吟一下,輕描淡寫道:“連累到費所長,實在不好意思。我上次說的那套商品房,一定算數,就當是賠罪。”

費所長大喜過望,連連道謝:“哎呀這怎麼好意思!”

胡靖康嘴角浮起一個鄙夷的笑,嘴裡卻口氣溫和:“那個受傷學生叫什麼,我來想辦法吧。”

“那學生是繼光中學的學生,名字叫作邱明泉。”

胡靖康剛剛坐下的身體,猛然像彈簧一樣跳了起來。

就連他一向淡定優雅的聲音,都有點變調:“邱明泉?!是不是一個長得挺好看的男孩子,說話做事特彆沉著冷靜的?!”

費所長一愣:“是啊,是這樣。”

胡靖康愣了半晌,忽然狠狠摔下固定電話,扶著額頭,隻覺得一陣陣猛烈跳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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