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遇到事就向人求助的習慣。
他慢慢放下褲管,安靜地看向麵前的封睿:“謝謝你。我家的事,我來想辦法,你快點回家吧。”
封睿冷冷地站起身,那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花壇邊上的邱明泉。
路燈和月光從兩個角度照過來,邱明泉麵容安靜俊秀,長睫毛低垂著,就像是一個被生活追趕著、快要無路而退的小獸,眼睛裡有一絲孤獨的火焰。
“好,你自己扛。”他點點頭,轉身離去。
快步走出小區,他一頭鑽進停在外麵許久的汽車,咬著牙:“開車回家!”
不識好歹的笨蛋,開口找人求助,就那麼難嗎?!
憋著一口氣,下了車,他一口氣快步進門,直直地衝上了二樓。
劉淑雁正在大廳看書,一眼看見兒子這樣風風火火的,就是一陣詫異:“睿兒怎麼了?”
不是說去明泉家了嗎,怎麼一臉陰鬱地回來了?這是……和小邱吵架了?
司機老王悄悄走進來,在劉淑雁耳邊說了一句,劉淑娟的臉色就變了:“怎麼回事?居然昨兒都不說?”
封睿沒有回應媽媽,推開了父親的書房門,直接坐到了封雲海對麵。
他臉色冰冷,徑直開口:“爸,我要用你的資源,幫我查件事。”
封雲海饒有興趣地放下手裡的報表:“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劉淑雁臉色不豫地直接闖了進來,上來擼起兒子的襯衣衣袖,一眼看過去,漂亮的柳葉眉就緊緊蹙了起來,心疼得淚珠直轉。
“你倆都停下!孩子受傷了,有什麼待會兒再說。”
封睿皺了皺眉,有點不耐煩媽媽的打斷:“我知道輕重,明天我去醫院,現在總犯不著叫家庭醫生。”
劉淑雁深吸了一口氣,二話不說下了樓。
封睿扭頭向父親道:“邱明泉家裡出事了,有人砸店。”
封雲海看了看他的傷,並沒有表現出大驚小怪,反而調侃道:“這傷,就是被那些人打的?”
封睿臉色陰沉,抱著胳膊,一副和父親談判的架勢:“不用你出手,這是我的事情。”
“就算我給你人脈用,然後呢?辦什麼事可都要錢。”
封睿並不買賬:“家裡規定的,我個人的賬戶十八歲就可以動用,現在我要提前。”
“還沒到十八歲,要是我不同意呢?”
封睿站起身,冷笑:“那我去找燕京的爺爺,看他同意不同意我解封我自己的基金。”
身後,劉淑雁又走了進來:“劉醫生一會兒就到。”
她看了看兒子,俏臉含怒:“邱家的事是不是由你來管,不是你說了算。”
她扭頭直接看向老公,平時溫婉的女人此刻滿臉嚴霜:“上次是差點被捅,這次是已經打上門來把你兒子的胳膊都打傷了,你這個當爹的,還穩如泰山?!”
封雲海含笑摟住妻子,意味深長地道:“少安毋躁,這不正在了解情況嗎?再說了,隔壁就是全市最大的公安局長,你還怕邱明泉那孩子能吃虧?”
封睿不滿地看著他們倆,修長的眉跳動了一下。
……
街角的小公園,影影綽綽的灌木叢裡,有隱約的男女青年擁抱著,竊竊私語,軟語吳儂。
沒有後世那麼多娛樂場所,現在談戀愛的青年男女在這種風景不錯的小公園摟摟抱抱,就已經覺得幸福滿滿。
一個猥瑣的身影在灌木叢後蹲著,手悄悄伸了出去,伸向了前方小石凳上的女式小包。
那對男女吻得忘我,根本沒有發現異樣。可就在這時,黑影身後卻忽然掠出一個彪悍的身影,狠狠一下撲了過去,鉗住了那黑影的手腕。
沒等那小偷發出掙紮,他身後的人就狠狠卡住了他的咽喉,無聲無息地拖離。
“什麼聲音?”熱吻的女孩聽到什麼,卻被身邊的戀人重新吻住。
“哪有啊……是野貓吧。”
一直把那瘦小男子拖到遠處的公園門外,劉東風才鬆開了手,眉目間早已經沒有早前的憨厚,隻有刑警的冷厲威壓。
“出息了啊老六,下作到搞這種小偷小摸?”
被叫作老六的中年男人賊眉鼠目的,看清是他以後,神色有點沮喪:“劉隊啊,您這麼晚的不去守那些大魚,抓我這種小蝦米就沒意思了吧?”
劉東風毫不客氣跳了他一腳:“消息倒挺靈啊!這就知道喊劉隊了?”
老六點頭哈腰的:“那是那是,總得認清楚領導。”
劉東風進入市局刑警大隊沒幾年,踏實肯乾,勤勉儘職,最近正好一位副隊長退休,他就被破格提拔成了二隊的副隊長,剛剛任命沒幾天。
“少廢話,人贓並獲!”劉東風虎起臉。
老六嘿嘿一笑,覥著臉湊上去:“劉隊,有啥事您吩咐唄。”
劉東風冷冷瞪他一眼:“算你識趣。問你個事,答不出來,就直接進局子待半個月吧。”
“您問您問,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劉東風冷著臉:“這些天,最近有批人很猖獗啊?打砸無數,動靜那麼大,你彆說不知道。”
老六趕緊點頭哈腰:“知道知道,調動不少人呢,哪能不知道?不過我也直接給您透個底,彆查了。”
劉東風臉色一沉,粗粗的劍眉立起來:“怎麼說?”
“這牽頭的人,就是李哥嘛。我聽說乾完這一票,收了錢第二天就跑路了。”老六觀察著劉東風的臉色,“怎麼,這事鬨大了?”
奇怪,也沒殺人放火,普通的尋仇砸店而已,居然能驚動刑警大隊?
果然,這背後有事,李哥聰明人啊。
劉東風臉色不太好看,威脅地死死盯著他:“你沒說謊?要是等我查到你胡說,吃不了兜著走。”
老六趕緊舉起手,賭咒發誓:“保證真話!說假的叫我次次偷東西被抓!”
劉東風狠狠踢了他一腳:“快滾!還次次偷,你就作死吧!”
目送著一溜煙跑掉的老六,劉東風心裡滿腔鬱悶,狠狠地砸了一下身邊的大樹樹乾。
——該死的,真正領頭的跑了,下麵的打手小弟就算一個不落地抓了,也根本找不出背後的人!……
江邊一處豪宅裡的二樓臥室,一對男女正在顛鸞倒鳳,激烈糾纏。好半晌,男人才身子一顫,癱軟下來。
女秘書香汗淋漓,嬌嗔地趴在大床上:“胡總,您今天真是龍馬精神啊,人家受不了啦。”
女秘書媚眼如絲地瞥了胡靖康一眼,她纖長的手指劃拉著男人赤-裸的胸膛:“胡總今天有什麼好事,興奮得很哪……”
胡靖康喘著粗氣,眉角充滿饜足,不僅僅是因為身體的滿足,更因為誌得意滿。
“小妖精真聰明。”他輕輕一笑,“我是開心得很。”
下手的人已經送走了,怎麼也查不到他的頭上,再想起下午工行汪科長打的包票,他嘴角的笑意更大。
去死吧。他在心裡惡狠狠地詛咒著,那個渾身都是毒刺的小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