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偷聽(1 / 2)

樓下, 客廳裡的電話鈴響了, 劉淑雁走過去接起來:“青青?孩子們啊, 睿兒是醒了,明泉還在樓上呢。睡得挺好的,我剛剛去看過。什麼, 你也煮了粥?”

韋青在那邊緊張地拿著電話:“是啊,我早上起得早, 就做了紅棗白粥, 我端過去吧?”

劉淑雁笑著揶揄:“朱嫂早就做好了, 哪裡需要勞動你呢?再說了,你做得好嗎, 鹽和糖分得清不?。”

韋青一陣失望:“啊,你家都做好了呀……”

抬頭看看灶台, 正看見雪白的米湯溢了出來,她心不在焉下就直接去掀鍋蓋, 這一下, 滾燙的砂鍋蓋立刻就燙了手, 她驚叫一聲,蓋子拿不住, 這就摔在了地上。

劉淑雁在電話裡聽見一聲尖叫一聲脆響,這就猜到了八-九不離十:“怎麼了,燙到手了?!”

電話斷了, 劉淑雁苦笑著趕緊拿出來家裡的藥箱, 快步出了門。

果然, 一進隔壁,就看見韋青正把手放在水龍頭下使勁衝呢,劉淑雁過去一瞧,果不其然,手背上紅了一大塊,廚房地上一個砂鍋蓋碎成了八片。

“元濤呢?怎麼就你一個人?”

韋青苦笑地看著她:“局裡有急事,他淩晨五點就被電話叫走了。”

劉淑雁歎了口氣:“韋大教授,你這手啊,合該就是算公式、拿教鞭的,以後還是彆進廚房了吧!”

她一邊說,一邊拿出藥箱裡的燙傷藥,幫她細心塗抹著。韋青訕訕的由著她塗藥,開口道:“行了,我沒事。你回去吧,明泉他們也該起床了,你去張羅他們的早飯要緊。”

劉淑雁白了她一眼:“你這是什麼話?兩個半大小夥子,晚吃一會兒,還能餓死不成?你自己這手可當心點,要是待會兒起了水皰,小心著彆感染!”

韋青心不在焉地望了望隔壁,壓根沒回答她的關切:“對了,我去找個保溫瓶,你把我這紅棗粥盛點過去——我嘗了,沒有放錯糖和鹽。”

她乞求般地看著劉淑雁:“萬一明泉他們,愛吃這個呢?給他們多選選。”

劉淑雁抬頭看了她一眼,一邊拿過掃帚打掃地上的碎片,隨口就笑道:“你啊,對這乾兒子,比我對睿兒還上心呢!”

樓梯上,向城披著睡衣打著哈欠,走到拐角處。往下望去,正能看見半邊廚房。

隱隱地兩個女人說話聲傳來,那最後一句,忽然就擋住了他的腳步。

他咬著下嘴唇,原本殷紅的唇色變白了。

劉淑雁說了無心的一句,半天沒聽見韋青回答,一抬頭,忽然嚇了一跳——韋青的眼睛裡,充滿了淚水,正一滴滴地無聲往下灑落。

“啊呀怎麼了?”劉淑雁手忙腳亂,急著去看她的手背,“疼得這麼厲害?”

韋青癡癡地搖了搖頭,微閉眼睛,好半晌,終於藏不住傾訴的欲望。

劉淑雁是她自幼認識的好閨密,兩人一起長大,親密無間,成年後,同一年婚姻成家,又先後為人母,幾乎從無秘密可言。

“淑雁,我……我難受得不行了。”韋青眼中含淚,死死抓住了劉淑雁的手,“我每天都在想他,可是、可是就連見上一麵,都好像說不上什麼話。”

劉淑雁聽得糊塗:“什麼?想見誰?!”

韋青輕輕捂住嘴巴,吐出一個名字:“明泉……我想見他。我想他在我身邊,每時每刻都能看看他,天冷了問一聲要不要加衣裳,回家晚了問一聲……餓了嗎?”

她的眼淚越流越多:“淑雁,我想得快要發瘋了……一想到他過去受了那麼多苦,我晚上就總是做惡夢。以前我做惡夢總是重複他小時候被壞人殘害,現在……現在就總是夢見他吃不飽穿不暖。”

劉淑雁呆呆地聽著,腦子裡一片混亂:“青青,你說什麼的,我為什麼聽不懂?你說的……是邱明泉?!”

韋青癡癡地看著她,點了點頭:“是啊。”

她低下了頭,艱難而痛苦地吐出了一句話:“淑雁……我和元濤,找到了他。他沒死啊。”

劉淑雁的心裡像是炸響了一個驚天巨雷,忽然就聽懂了韋青的話。

激動之下,她一把抓住了韋青的手,一雙美麗的杏眼充滿震驚:“你、你說的是?明泉是你們的孩子?!”

韋青默默地拉開了門邊的一個櫃子,從裡麵拿出來一件東西,顫抖著手,遞到了劉淑雁的手中。

“你還認得它嗎?……”

劉淑雁一眼望去,整個人就完全呆住了。那已經褪色的藍底白花布,那一角上她親手繡上去的“泉”字和太陽月亮!

她的身體逐漸發抖,又驚又喜又無法置信,好半晌終於醒過神,眼裡忍不住熱淚滾滾而下。

她胡亂地擦擦淚,抬頭正要說話,韋青已經輕輕頷首:“是的,這是邱家老人撿到他時身上裹著的。撿到他的日期,也和明泉丟失的那一天,分毫不差。”

“老天保佑!”劉淑雁好半天才激動地吐出一句話,急切問道,“你們什麼時候知道的?啊?”

韋青低聲說:“就在不久前,我們被歹徒擄走的那個晚上。”

劉淑雁恍然大悟:“啊!難怪你回來以後就認了明泉做乾兒子!可是……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不光明正大認回親生孩子呢?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韋青搖搖頭:“明泉他不同意,他說……就陪著爺爺奶奶挺好,也不想住進我們家裡來。”

……

樓梯上,向城怔怔望著下麵,韋青和劉淑雁的話語一句句傳來,雖然聲音極輕,可是卻字字清晰,不曾漏掉半句。

他單薄的身子像是凍僵了似的,在原地一動不動,望著廚房裡兩個女人抱頭壓抑哭泣的身影,他忽然渾身顫抖,呻-吟了一聲,顫抖著抱住了自己的頭。

像是被什麼怪獸追趕著一樣,他無聲無息地,踉蹌退上樓。

輕輕關上自己的房門,向城背靠著厚厚的實木門板,慢慢癱在了地上。良久以後,他垂下頭,無助地慢慢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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