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暴富的邊境神話(2 / 2)

可是到了後來,有些人發現了一個倒賣的商機,往來俄羅斯和內地之間販賣彼此稀缺的商品,就能賺到大錢!

彼時的俄羅斯剛剛從土崩瓦解的前蘇聯分離出來,輕工業幾乎是空白,國內急缺各種小商品,而中國內地卻恰好有不少直銷的國營老廠的積壓貨,比如暖水瓶、臉盆、塑料製品等等,幾毛幾塊的便宜小商品隻要販到俄羅斯,就是幾倍甚至十倍以上的毛利!

同時,回程時帶上一點俄羅斯盛產的毛皮、手工藝品等等,回到內地又能再賺上一筆,這樣一來,不少人就通過辛苦往來這趟列車,實現了人生暴富的第一步。

鼎盛時期,這趟列車充滿了來自各個省份的倒爺們,一個個懷揣巨款奔波於燕京市和俄羅斯,導致了一張幾十元的車票價格飆漲到黑市價幾百美元,還一票難求呢!

封睿簡單地向邱明泉解說了一下狀況,邱明泉更加茫然,一邊在酒桌上吃菜,一邊在心裡偷問:“這有什麼不對嗎?”

封睿長歎一聲:“整趟列車上,後來都充滿了懷揣巨款的倒爺,你覺得呢?”

邱明泉略一思索,隻覺得悚然一驚,忽然也明白了。

這麼多的錢聚集在一起,有財富的地方,又怎麼會沒有罪惡?!

“有劫匪嗎?”他立刻抓住了重點。

封大總裁聲音凝重而冷肅:“是的,商人嗅到商機,罪犯嗅到捕獵的血腥氣味。這趟列車從90年代初就有人開始倒貨,車匪也慢慢出現,而且在今年達到了頂峰!”

就像是聞到了血腥氣味的鯊魚,他們一開始還是小股流竄作案,後來就形成了大型團夥,搶劫、毆打反抗者,甚至出現了輪-奸女性乘客,最猖獗的時候,甚至從列車頭搶劫到列車尾,一個乘客都不放過!

邱明泉大吃一驚:“這麼猖獗,為什麼沒人管?!”

封睿回憶著案件紀實中看到的描述,沉聲道:“沒法管。這時候的列車車速極慢,整個行程長達六天,一旦開出了中國邊境線,行駛的列車就是在俄羅斯的國土上!”

“那俄羅斯的警方不管的?”

封睿苦笑:“第一,車程長達六天,一直到終點站才會有俄羅斯警方駐守;第二,車上是中國人居多,並非俄羅斯居民;第三,搶劫者都是中國的罪犯。”

邱明泉終於明白了:人家俄羅斯警方才沒有義務幫一群中國人維護生命安全呢,這也是人之常情啊!

封睿點點頭:“中國警方不便於跨國執法,俄羅斯警方又沒有義務去管,導致這趟黃金列車,到後來就成了名副其實的‘罪惡列車’,隔三岔五的就會出事。”

邱明泉總算明白了他的擔憂,向明麗開學後去俄羅斯,就一定會乘坐這趟列車吧!她一個弱質女子,萬一遇上那些歹徒……

他忽然開口,對著向明麗佯作無意地一笑:“姐,我送你一張機票吧,算作圍巾的回禮。去俄羅斯車程太久太累了,還是坐飛機好。”

向明麗微微一笑:“不用啦!我們有教授帶隊,同行的學生有三個呢,車票和出境的手續都是學校統一辦的,我哪能一個人搞特殊化呢?”

邱明泉忍不住焦急:“學生是男生嗎?”

向明麗搖搖頭:“兩個女生,一個男的。”

一個老教授,一個男生,哪裡夠打的!邱明泉心裡越發焦躁,偏偏封睿此刻又忽然道:“她回來的日子不對!”

邱明泉心驚膽戰:“又怎麼不對了?!”

封睿苦苦思索,半晌道:“我應該沒有記錯,前世的這趟列車就是在五月份出了最殘暴的一次血案,影響惡劣,民憤極大,才驚動了燕京市的公安部!”

他果斷地道:“你姐就是五月份回來,萬一呢?萬一遇到那次血案,整個列車上的人可都無一幸免!”

邱明泉頭皮一陣發麻,他比誰都知道封睿的預感敏銳,根本不能用直覺解釋,他再也隱忍不住,終於停下了筷子,緊緊盯住了向明麗:“姐姐,你不要坐那趟列車!”

他說得鄭重,神色又奇怪,飯桌上的人都停下了推杯換盞,有點吃驚地看著他。

向元濤首先皺眉:“怎麼了嗎,明泉?”

邱明泉無法隱瞞,直接就不管不顧地道:“我平時在股市跑得多,經常能接觸到一些發財的人。前一陣,我遇到一個款爺。”

他認真而嚴肅地道:“我和他隨便聊了聊,才知道,他是進出俄羅斯邊境倒賣貨物的,所以發了大財。我問他為啥不繼續了,他和我說——”

望著眾人,他一字字道:“那趟開往俄羅斯的列車上,很多劫匪路霸!”

韋青大吃一驚,急忙看向丈夫:“怎麼回事,你這個公安局長,沒聽說過這個嗎?”

向元濤一怔,這才重視起來,想了想,直接就掏出了大哥大,撥響了一個號碼:“老徐啊,大過年的打你電話,實在不好意思,先給你全家拜個早年,另外我問你件事,你不是調到燕京市去了嗎?”

接電話的,正是邱明泉他們在南圳市見過的局長徐長楓,他年紀比向元濤還小一歲,又由於在南圳市認購證事件中處置得當,剛剛在上一輪全國公安係統提拔中,被選調去了燕京市,雖然是平級調動,但是前途自然更加遠大。

“老向,新年好!”徐長楓那邊一片鞭炮聲,也是在吃年夜飯的聲響,他激動地在電話裡道:,“什麼事你說?”

向元濤就把邱明泉的話複述了一遍:“這趟車上真的不安全?”

徐長楓聽說他女兒要坐這趟車,自然不敢怠慢,詳細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一遍,自然包括那“兩不管”的真空情況:“車匪路霸肯定有,但是不算嚴重,據我了解,會小打小鬨地搶劫,交出錢來就過去了,有的還給乘客留一點。”

封大總裁耳聰目明,將向元濤電話那頭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大急:“現在才二月,那夥歹徒就是在幾個月內瘋狂加碼,才釀出震驚公安部的大案的!”

五月份還早,現在的確沒有那麼嚴重,可是等到向明麗回來,那就是真正的死亡之旅了。而且在那趟車上,不僅僅幾個敢於反抗的福建商人被追殺砍死,更是出了幾起惡劣不已的強-奸案的!

向元濤放下了電話,簡單地重複了徐長楓的話:“老徐掌握的情況應該不差。明麗,雖然危險不算大,可是你還是聽明泉的,坐飛機去吧。”

向明麗卻搖了搖頭:“我的老師和同學都坐火車,我一個人拋下他們坐飛機算什麼呢?我不要。”

她看著父親:“徐叔叔也說了,不是什麼窮凶極惡的歹徒,主要是搶那些倒爺,我們這些窮學生,就算來搶,也沒有什麼油水的。”

韋青還在猶豫,向元濤沉吟一下:“這倒也是。”

徐長楓是他的戰友,他深知對方靠譜,業務能力也強,既然他說問題不大,那就應該不大。

邱明泉的心一下就冷得冰涼。

向明麗看著柔順,卻和母親韋青一樣外柔內剛,打定的主意很難改變。

邱明泉和她接觸不多,也知道這個姐姐被向元濤夫妻教育得極好,這種時候,叫她像個公主一樣獨自去坐飛機,不僅扔下老師和同學,還要再次去個學校打報告說明情況,原因是怕吃苦?她怕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他一咬牙:“要不這樣,你們所有師生的機票,我都包了!姐姐,你就聽我一次吧。”

他是真的害怕,一雙幽黑眸子裡全是焦急和緊張,向明麗看在眼裡,心裡一陣真切的感動,可是還是搖頭:“我……我實在不方便。”

忽然和學校說,因為怕危險,所以豪闊萬分地包了全部的昂貴機票,叫學校出的錢都作廢嗎?學校裡到時候不會傳得沸沸揚揚嗎?

一邊,劉東風撓了撓頭,也勸道:“明泉啊,算了吧。向小姐估計實在不好顯得這樣出手豪闊啊。”

就算邱明泉根本不把這點錢放在眼裡,可不知道的,還以為向明麗家裡父親濫用職權,貪汙了多少錢呢!

封睿長歎一聲:“你彆急。時間還早,我們未必就沒有應對的辦法。”

他倒是完全理解向明麗的顧慮,在這個時代,清廉的官員比比皆是,對家屬子女的管束也嚴格,很多官二代的子女在學校都相當低調,甚至更加克己,絲毫沒有後世那種驕縱涉密,叫向明麗這個公安局長的女兒做出不合時宜的舉動,那可真是惹來極大非議的。

邱明泉心亂如麻,卻無計可施。總不能直接說,他知道五月份,這幫劫匪要乾一票大的,會釀出驚天血案吧!

……

春節剛過,邱明泉和封睿細細商量了一下,終於確定了辦法。

既然向明麗不能更改這次行程,那麼,就由他們親自護送這一趟吧。這趟火車票極為搶手,更不存在什麼包車廂這樣的事,有錢也沒處使。

為了這個唯一的親姐姐,再危險,也要鋌而走險了。

一旦三月份向明麗和老師同學定好啟程的日子,他們索性就直接殺去燕京,買同一趟車票,一切見機行事就好!

“你知道嗎?”封大總裁回憶著前世的軼事,“前世這條往返線上,不僅出過不少暴富的倒爺,甚至還出現過超級暴富的神話呢。”

邱明泉站在自己家小區門口的家電店麵裡,一邊隨意地視察著,一邊隨口問:“什麼神話?”

春節剛過,家電店鋪裡的生意稍微清淡了些,架子上最近新進了一些小家電,樣式新穎、功能巧妙,比如樣子漂亮了許多的新型電飯煲,比如越做越輕巧的電風扇,現在的家電市場,已經不再是前幾年那樣,整個貨架上就那麼幾種老土的設計了。

封睿感慨地笑了笑:“早在90年代初,就有個牛人在這條列車線上,做了件石破天驚的事。有個叫毛其重的人,最早用三百元起家,最後用國內滯銷的五百車皮商品交給前蘇聯的大商人,換取了四架相對落後的圖—154飛機。然後,回來把飛機賣給了剛剛開業不久、到處求購飛機的川航。”

邱明泉大吃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開什麼玩笑?!俄羅斯會輕易出售飛機給一個私人,川航會從私人手裡買飛機?不會自己去買嗎?”

封睿哈哈大笑:“幾年前,彆說資訊不發達,就連打個國際長途都要等待排隊叫號,商機全都靠一雙腿來跑!而且那時候剛剛改革開放,很多規定都亂,商務部對外貿管控得很鬆,還真的就能用個皮包公司倒騰出飛機來。”

在那個紛亂卻充滿商機的時代,像毛其重這樣的人物,才真的是領先時代,有著無以倫比的想象力和智慧。

“坊間估算,僅此一單,他就賺了八千萬到一個億。”封睿淡淡道,“要不是你重生得太晚,前幾年又太小,我還真就把你拉到俄羅斯,搶在他前麵倒騰飛機去了,咱們來賺這一個億。”

邱明泉感慨地道:“那可真是厲害。後來呢,他在做什麼?”

“後來啊……”封睿唏噓一聲,“他身邊的員工和下屬中,出了不少大企業家,包括地產界後來的幾位真正大佬,說一句他對這些人影響深遠,也不為過。”

“再後來呢?”

“再後來……他就因為非法集資而坐牢了。”

邱明泉一陣默然。

果然。思想超前,往往也就是膽大妄為的另一麵。能在90年代初就奇思妙想販賣飛機的人,隻怕以後的膽子會更大。

再往後,法製健全、一切走上正軌後,這些人難免就遊走在了法律的高壓線下。一朝過界,法理難容,再難幸免。

封睿興致勃勃:“對了!既然去都去了,索性順便賺點錢吧!”

邱明泉聞言一怔,很快微笑起來,心有靈犀地點點頭:“好啊,我也這麼想呢。你覺得,我們弄點什麼過去比較好賣?”

……

新學期一開學,鄭源凱教授就在辦公室裡,迎來了邱明泉的主動探望。

上學期邱明泉加入了他門下的研究生小組,名義上並沒有什麼身份,畢竟不是研究生身份,但是已經足夠他受益匪淺。

如果說,封大總裁教給他的都是商場一線的實戰經驗,那麼鄭老能教給他的,那就是實打實的理論知識了。

這一點,就算是封睿有著堪稱相當不錯的理論功底,也是完全無法相比的。

而鄭源凱教授,才是真正地被這個隨手撿來的學生驚了一大跳。

雖然邱明泉已經刻意收起了鋒芒,不敢露出太多超前的觀點,可是有時候隨口一句,卻往往在一群研究生師兄們中顯得格外亮眼。

——直切重心,針砭時弊,甚至很多時候叫他都有種茅塞頓開之感!

而且,還有一件事,也叫鄭老非常驚訝。

這個學生,家裡開著規模非常大的企業,正是他們要研究的民營企業崛起的對象!

邱明泉並沒有瞞著鄭老這一點,甚至主動向鄭老的研究課題組提供了不少資料,全都來源於程宵和張峰鬆那裡,不僅翔實準確,更是第一手的數據。

這對鄭老來說,可真是幫了大忙!

“鄭老,我這次來,是有一個想法,想請您把把關。”邱明泉正襟危坐,規矩又誠懇地坐在鄭教授麵前,“您上次說,對於我國家電企業的這些數據很感興趣,有關部門也很期待您的第一手調研。我這邊呢,正好自己家裡開家電零售店,有一些渠道,就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案例,不知道您感興趣嗎?”

鄭源凱一下子來了勁頭:“哦,你說說看?”

“我知道有家川地的家電廠,從軍工業轉型過來不久,它的產品和成長非常有代表性,我覺得,我們可以組團去看看。”邱明泉巧妙地引導著,“但是要去考察吧,這學期我的課業就可能缺席太多,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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