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她挑了挑眉,說道:“若我沒有記錯,馮昭儀眼下該有近六個月的身孕了罷?這令懷孕嬪妃罰跪,孝靖皇後在世時也斷不曾為過,她膽子倒是大,這等事也做得出。這女人的心腸,真是狠毒至極!”話至此處,她轉而問道:“她弄出這樣的事來,老祖宗竟然隻罰了她半年的月俸同禁足,竟沒有削她的位子?倒是離奇,這不合老祖宗的性子。”

陳博衍頓了頓,說道:“老祖宗原是要貶了她的,然而皇帝得知了消息,替她儘力求情。老祖宗看在皇帝的顏麵上,也不好重罰,隻得如此。”

淑妃聞言,頓時無話可說,她隻覺得疲乏且氣餒,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皇帝竟然維護她到這個地步,連老祖宗都無可奈何,那我回宮又有何益?”

陳博衍卻道:“母親還是回宮的好,自有一場好戲在後。”

淑妃聽他這話中有話,不由抬眼看著他,問道:“你有安排?”

陳博衍眸色深深,笑意淡淡:“皇帝固然護她,卻並非全無忌諱。這爬的越高,自然也就跌的越重。”

淑妃了然,嫵媚的柳葉眉一挑,朱唇淺勾:“你既有成算,那娘就聽你的。”

陳博衍望著眼前的母親,她在女子中身量已算高挑的了,卻也隻到自己胸口。一向豔麗明媚的臉上,也悄然有了歲月的痕跡,雖說並無明顯的皺紋與白發,卻也絕非少女朱顏。原來母親,也是有了歲數的人了呢。

上一世分彆的匆忙,不想卻成了訣彆,蕭月白被送入宮中最終死去,母親也被胡氏逼得懸梁自縊。他連母親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時光荏苒,白駒過隙,成年之後母親的容貌在記憶之中模糊淡去,倒是幼年時母親年輕豔麗的容顏記得分明。

上天垂憐,讓他重活這一世,他定然會好生的守護著對於自己而言,一生之中最為重要的兩個女人。

淑妃與他母子又說了些母子之間噓寒問暖的家常言語,言談之間,陳博衍的目光不住的朝蕭月白的臥房飄去。

淑妃察覺出來,便說道:“你今兒就算了罷,你那未來的丈母娘怕是還在氣頭上,你休要進去火上澆油了。再則,你們到底未曾成婚,這般進出不避,傳揚出去不好聽。”

陳博衍心裡惦記著蕭月白的扭傷,原本還想進去瞧瞧,但聽了母親的言語,躊躇了一會兒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今日過來,並無彆事,除了看望母親,便是想要見一見蕭月白。

自從重生回來,他還沒有見過她,前幾次過來時蕭月白病得昏沉,睡著不能見人。

這已然見過了她,宮中尚有彆事,他便打算告辭回去。

臨行之際,他忽而問道:“早跟母親提過的,那烤番薯母親可替兒子預備了?”

淑妃怔了怔,噗嗤一笑道:“記著呢,都替你包好了,叫張岩拿著了,少不了你的!”說了一句,又戲謔道:“多大的人了,宮裡那麼多好吃的,倒惦記這個!”

陳博衍莞爾:“不知怎的,母親這裡的格外好吃些。”

淑妃又嘲了他兩句,陳博衍便轉身出門了。

淑妃站在堂上,看著兒子高大寬闊的背影逐漸遠去,心中一時五味雜陳,既是感慨又覺得欣慰。

她的獨子,眨眼已經這麼大了,並且已能獨當一麵,深謀如斯。這些年來的宮廷生涯,她得到的隻有這個兒子而已。

然而,這興許已經夠了。再高的位份,也不過是麵子上的風光。至於皇帝,她從來是當做個差事在服侍,並沒有什麼實在的情分。

想著,淑妃恍然一笑。

待將來兒子娶了蕭家的丫頭過門,再生下幾個孫兒,她便能和兒子媳婦一道安享天倫了。宮裡的那些糟心事,她便再也不必理會。

陳博衍並不知道淑妃那些心事,他心中還在籌謀著宮裡的事情。

胡氏獻祥瑞這事,其實是他拿言語相激的結果。

上一世,胡氏是在年夜宴上頭一次令皇帝見到了那五彩仙鶴,而後仙鶴便中毒而亡。皇帝大喜大怒之下,自然恨極了母親。胡氏,將皇帝的心情拿捏的極準。

今生,他是不會讓她如願以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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