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而夢裡,他會抱她,大約也還是因為那淒涼的處境,人在這種境況裡,總會想要尋求安慰。

蕭月白並不恨他,但她怨他。

既然做不到,為什麼要給她希望呢?

至於她自己對於陳博衍到底是怎樣的心情,她不願深思。

她在窗畔停留了片刻,直至身子被風吹到冰冷僵硬,方才關了窗子,重回床畔睡下。

翌日清晨,蕭月白才醒來便覺得頭疼欲裂,身子發沉,雖然裹著厚厚的被子,卻還是一陣陣的發冷。

她想摸摸自己的額頭,卻覺得胳膊沉到抬不起來,不由囈語了一聲。

明珠在外頭聽見聲響,連忙過來,打起床帳一瞧,隻見蕭月白那張精巧的小臉燒的紅彤彤的,頓時吃了一驚。她探手過去,在蕭月白額頭試了一下,又連忙縮回手去,口裡說道:“好燙!好好的,姑娘怎麼又燒起來了?”

言語著,她叫來琳琅:“你在這裡守著姑娘,我去告訴太太!”

蕭月白躺在床上,人雖燒的昏沉,心裡卻還明白,她出聲叫住了明珠:“你在這裡,讓琳琅去。”

明珠不明所以,還是依著姑娘的吩咐留了下來。

蕭月白側了身,向她低聲道:“今兒府裡要打發人來送香火銀子,若沒錯,該是程嬤嬤來。你去主持那兒,把她喊來。悄悄兒的,彆叫王姑姑知道了。”

明珠這方醒悟過來,這是昨兒姑娘交代過的事情,沒想到今日她病得這樣厲害,竟還記得。

她微微猶豫了一下,將外頭守著的兩個小丫頭子叫來仔細叮囑了幾句,方才披了衣裳出去。

明珠一路走到主持的住處,程嬤嬤果然在,正同著主持吃茶閒講。

明珠一見了程嬤嬤,當即說道:“嬤嬤,姑娘又病了,您老快去瞧瞧罷。”

這程嬤嬤原是蕭月白的奶母,可算是看著蕭月白長起來的,等她大了,她才到蕭老太太甄母那兒去領了個差事。

然而蕭月白卻還是她心頭的疙瘩肉,有個風吹草動,她便比誰都焦急。

一聽這消息,程嬤嬤騰的一下便站了起來,嘴裡說道:“姑娘又病了?!昨兒不是送信來說,姑娘已大安了麼?!老太太聽說了,還歡喜的多吃了一碗粥呢!”言語著,竟也不及向主持告辭,抬起步子向外走去。

明珠倒沒忘了禮數,朝著主持微微福了福身子,方才急急跟了上去。

這南安寺主持水月,是個年近四旬左右的尼姑,生的眉清目秀,皮色白淨,做這一方主持,憑的不是佛法精通,卻是精通人情世故,長袖善舞。

她聽聞這個消息,手裡轉著楠木念珠,長聲呼道:“慧心!”

話音落地,隔間走來一名青年尼姑,恭敬問道:“主持有何吩咐?”

水月道:“適才聽聞,蕭家小姐又病下了。待會兒,你替本座去慰問一二。”

那慧心眉宇微動,輕輕道了一聲是。

程嬤嬤急匆匆的朝著蕭月白住處走去,一路上一疊聲的問著明珠,姑娘怎麼又病下了,怎麼不仔細服侍雲雲。

明珠還記得昨兒蕭月白的交代,便將她昨日在園中扭傷腳踝的事說了,又道:“不知是不是因這傷,今兒早起,姑娘就燒的厲害。”

程嬤嬤啊呀了一聲,一跺腳大步走去。

來到蕭月白的房裡,琳琅去請太太竟還沒回來,屋裡隻得幾個小丫頭守著。

程嬤嬤是府中老人,又是蕭月白的乳母,也不必通報,徑直就進了房。

她走到床邊,看見蕭月白病貓兒一般的窩在被子裡,精巧的小臉燒的通紅,眯著眼眸一聲不響。

程嬤嬤隻覺得心裡生疼,伸手便摸了一把姑娘的臉,咬著牙低低說道:“我的姑娘,怎麼就燒成這樣!昨兒還送信說好了,今兒怎麼又病了!明珠才說你昨兒還摔著了,這出門子怎麼沒人跟著?”

嬤嬤的手,粗大溫熱,撫在臉上,頗有幾分懶洋洋的舒服。

蕭月白瞧著嬤嬤那圓胖的臉,杏眼眨了眨,頓時就湧出了大顆大顆的淚滴。

她泣訴道:“嬤嬤,我想回府去,我想爹和老太太,還有柔姐姐,我不想繼續住在這寺廟裡了……”

她嗓音本就軟嫩,帶了哭腔,越發的柔酥起來。

程嬤嬤看著自己一手養起來的小姐,這會兒像隻受了無窮委屈的小貓嚶嚶啼哭著,又是心疼又是氣惱,女人那天生的護犢子心性發作起來,摸了摸蕭月白的頭頂,大聲道:“姑娘儘管放心,待老身回去,定然和老太太好生說一說,派人來將姑娘接回府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人在上輩子,其實都是不擅長表達感情的類型。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