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2)

蕭月白一聽這甜脆的嗓音, 心裡就像開了化一樣的歡喜起來, 臉上也不由自主的浮起了一抹甜甜的笑意。

明珠與琳琅自去屋裡歸置行李,鳳釵在一旁陪著侍奉, 笑道:“姑娘就是喜歡跟三姑娘一處,打小一起玩到這麼大, 一個還是離不了那一個。這姑娘才回來,三姑娘便忙忙的找來了。姑娘這兒, 又笑的開了花。”

蕭月白一向靦腆, 聽鳳釵戲謔, 也沒有責備。

倒是一旁的程嬤嬤——因著蕭月白回來,也緊趕著過來幫忙拾掇的, 將眼珠子一瞪, 嗔道:“三姑娘既過來了,你還不快些去烹茶端點心。想著姑娘和善,都狂的沒個轍兒了。明兒我必定要過來, 替你們再立立規矩。”

鳳釵倒是個活潑的性格, 將舌頭一吐,便往廊下去了。

蕭月白倒不及多說什麼, 已然快步迎了過去,果然蕭柔已經邁進了門檻。

蕭柔穿著一件天青色素麵夾棉比甲,裡麵是個蔥白綾子的襖, 腰裡係著一條月白色蓋地棉裙,亦是素麵的,頭上隻簡單挽了個發髻, 拿一支白玉釵挽著,鬢邊戴著一朵白絨絹花。

蕭月白曉得,她這是在替三叔戴孝呢。

三叔的孝期已過了幾年,但她總不肯去了這身行裝,這算那書上寫的孝女行徑,人也挑不出個錯兒來。

隻是二嬸,偶爾在老太太跟前咕嘰上幾句,衣裳顏色素淡也罷了,這白花上頭可不是忌諱?

然而蕭柔聽見了,將臉仰的高高的,就過去了,並不把那些話放在心上。倔強,大約是蕭家人一貫秉承的性格。

蕭柔踏進門檻,一見著蕭月白,那雙明媚的大眼睛立時便笑眯了起來,嘴裡說道:“我今兒早起來就聽見喜鵲喳喳的歡,心裡琢磨著有什麼好事呢,竟然是你回來了。這可真是喜出望外了。”

蕭月白看著蕭柔笑得嬌豔無雙的俏臉,禁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

蕭柔生的極美,容長臉麵,長挑豐豔的身段,竟有些不似那沒出閣的閨女,更像青年的婦人。她眼睛大而有神,黑如點漆,眼角微微的上挑,雙唇紅豔豐滿,一顰一笑,勾人的心魄。

蕭家雙豔,滿京城都是有名的。

隻是蕭月白更溫文含蓄,而蕭柔則嬌豔俏麗,三叔還在的時候,上門求娶蕭柔的也是踏破了門檻。三叔三嬸就這麼一個女兒,當然愛如珍寶,親事上不肯馬虎,所以拖著。誰知等三叔過世了,那些媒人便連一個都不見了。三嬸兒說起此事,便眼淚汪汪,直歎後悔,說那時候不論給她定下哪家的親事,現下都不愁了。畢竟安國公還在,看在蕭覃的麵子上,任誰也不敢退親的。

不過蕭柔倒是看得開,並不以此為苦,每日裡除了陪著母親,便是在甄母跟前儘孝,再不就是同蕭月白在一起讀書繡花。

蕭月白知道她這個堂姐,性格剛強,嘴上也從不饒人,就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蕭柔也確是個堅韌不拔的女子,那時候陳恒遠稱帝,長房一家死絕,祖母一氣病倒,甚而連和她最要好的堂妹都已被逼死,她母親又是個柔弱沒主意的女人,她便自請入宮。

不是不憎惡陳恒遠,她恨不得將其食肉寢皮,但想到至親的仇恨,再想到無人能庇護的祖母母親,她隱忍了下來。當所有護著她的人都倒下了,蕭柔自己站了出來。

蕭月白沒有去想夢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的哥哥平安無事,堂姐當然也是好好的站在她麵前。

姊妹兩個拉著手,在桌邊坐了,鳳釵已端了茶食過來。

蕭柔先說道:“妹妹不在,這段日子我要說個體己話也沒人聽,連茶飯都吃不香甜了。”

蕭月白便笑了,也說道:“我在那寺裡住著,也很想念姐姐呢。那邊雖有幾個年輕姑子,但說起話來總是咬文嚼字,冷冰冰的客氣,讓人喪氣,沒有跟柔姐姐說話開心呢。”

蕭柔素來喜歡這個堂妹嬌柔,蓄意逗她:“你這是在笑話我粗野不識禮數呢,好啊,妹妹竟敢笑話姐姐,看姐姐怎麼收拾你。”說著,便起身過來撓她的癢癢。

蕭月白果然受不住,躲閃笑著趴在了桌上。

一旁程嬤嬤便說:“姐妹們親熱玩笑是好,但四姑娘身子弱,三姑娘也輕些鬨罷。”

兩個年輕姑娘,這方安靜下來。

蕭月白看著桌上的水仙,說道:“我走了這好些日子,姐姐之前給我的水仙都開花了。我本是要帶了去,隻是那時候太太催著,走的急切。”

蕭柔想起這伯母堂妹離府的緣由,臉上的笑意便淡了,嘴裡說道:“還沒給妹妹陪不是呢,我屋裡出了這樣的人,真不知說什麼好。”

蕭月白見她自責,便說道:“這同姐姐有什麼關係呢?誰能知道,那麼一個乾淨清秀的人,竟然包藏這種禍心。”說著,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問道:“姐姐怎麼知道,這件事是紈素使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