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 / 2)

蔣氏才說完, 堂上的人頓時都怔住了,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蔣氏。

蔣氏見一語驚人,竟有幾分得色, 遂又說道:“老太太, 出了這麼一樁喜事, 您說可歡喜不歡喜?”

堂上一時沒人言語,甄母皺眉道:“這逸安和可為都尚未娶親, 甚而連房裡人都沒有放, 哪裡來的什麼小重孫兒?”說著,她眉宇一擰,沉聲問道:“莫不是可為在外頭, 沾花惹草, 闖出禍來了?”

她這話未完,看著蔣氏欲言又止的樣子,當即道:“你且住口。”轉而向林氏問道:“大兒媳婦, 你來說這是怎麼回事。”

甄母性格精明, 她眼看蔣氏去了一趟南安寺,回來便說什麼小重孫的事兒, 這件事必然是發在南安寺裡的。蔣氏既然先提,這二兒媳婦整日裡顛三倒四的,近來鬼心思又多, 不知還有什麼事在裡麵。她便不準蔣氏先說,倒問了林氏。

林氏心中也微有疑惑,並不知那慧心是否真的有孕。

這人雖是跟著他們回來的, 但因是二房裡的事情,她便將人交給了二房,再沒過問。也不知這會子功夫裡,是不是二房趁著這會子空擋就查出了什麼,也都是未知的事。

她斂下眸子,略一思索,找了那麼幾句話出來,心中暗自一笑:這場恥辱,可是蔣氏自家討的。

林氏便肅了神情,起身向甄母道:“原該一早告訴老太太的,隻是這件事實在難以啟齒。老太太午休才起,不敢貿然說來,讓老太太生氣。但既然二太太先提了,老太太又問,兒媳便少不得說了。”

鷺兒看著,心裡發急,便又推蔣氏。

但蔣氏才要張口,便見甄母眼神鋒利的瞅了自己一眼,那心一怵,便張不開口了。

隻聽林氏說道:“今日,二太太到南安寺,來同兒媳說,要兒媳點頭,收了紈素做姨娘的事。”

她這話才落,甄母的臉色便又寒了幾分,看向蔣氏的目光也越發的不善了。

林氏又道:“南安寺裡的姑子忽然過來,說在香雪海那梅花園子裡,撞見了咱們家二少爺同那寺裡的慧心……”她原本想說行那苟且之事,但到底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實在說不出口那肮臟事,索性也不再提,繼續說道:“繼而,南安寺的主持水月大師便請了兒媳過去商討此事,二太太心中惱怒,還鬨了一場。兒媳說明年替老太太在菩薩跟前求一盞長生燈,水月大師方才息怒,隻是將慧心攆了出來。二少爺對那慧心,倒是有一份真心的,求著兒媳帶她回來。兒媳也不知如何是好,看她一個孤身女子,若就流落在外,無可依靠的,這不是咱們國公府辦的事兒。再說,也怕外頭亂傳些什麼言語,兒媳便將她帶了回來。餘下的事,兒媳也不知道了。二太太說的,想必就是此事?”

鷺兒在旁聽著,心裡急的冒火,卻礙於身份,什麼也說不出來。

甄母聽得怒氣勃發,她先向林氏道:“你做的很對,合情合理,此事與你無關。”這話落下,她便盯著蔣氏,斥道:“你說的,可是此事?!那個叫慧心的姑子,竟懷孕了不成?!”

蔣氏早已白了臉麵,小聲嘀咕著:“怎麼說,也是您老人家的重孫子,兒媳想著您老人家能高興高興。”

甄母大怒,將手在那炕幾上一拍,大聲嗬斥道:“說的什麼混賬話!那慧心,是佛門弟子,是出家人,可不是什麼路邊的女子,撿回來給個名分就過去了!這種事傳揚開來,我們國公府在這京裡還有顏麵麼?!再說,這是誰給他吃的迷魂藥,他哪來的豹子膽,敢去私相勾搭出家人?!他還有沒有廉恥,還知不知道害臊!”

她越說越怒,更連聲叱罵:“你家那小崽子呢?!快將他拿到祠堂祖宗牌位跟前,我定要親自打死這個孽障,免得日後下了九泉被祖宗們責怪!”

甄母有了年紀,近來又犯了咳嗽病,氣上來,便咳嗽個不住。

慌得一屋子人,連忙上前捶背倒水,勸慰道:“老太太仔細身子骨,彆為了不相乾的事,氣壞了身子!”

甄母將眾人推開,指著蔣氏,目呲欲裂:“你,還杵在這兒做什麼?!去,把你家那畜生拿來!”

蔣氏無法可施,隻得出去。

踏出門外,她便埋怨鷺兒:“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老太太哪裡高興了?!這下好了,老太太發了雷霆怒,這老婆子可是說得出做得出。我可就這麼一個獨苗,要是打壞了,往後我可指望哪個去?!”說著,就抹起淚來。

鷺兒暗自忖道:沒想到這老貨,竟是個臉酸心硬的婆子,自己的親孫子也能下得了手。聽見有了重孫兒,也不高興。

她到底是底層市井的出身,進了這等豪門深府,哪裡明白裡麵的規矩道理,隻拿著那些她見識過的市井村婦心思,琢磨這些人事,小事上或許還好,逢上大事自然就露了怯。

她想了一回,說道:“二太太,您也彆喪氣。二少爺闖了這遭禍,一頓責罰是免不了的。您隻管回去叫他來,餘下的事,我自有法子。”

蔣氏到了眼下,也無可奈何,隻好暫依她的。

那蕭可為此時正同慧心在一處溫存,替她寬心撫慰,聽聞老太太要拿他去家法處置,便如被雷劈了一般,殺死不敢過去。

蔣氏和鷺兒死勸活勸,又說如不將此是了結了,慧心萬難進門,那慧心也在一邊哭哭啼啼,蕭可為這方挪步過去。

那邊,甄母已被眾人勸住,重在炕上坐了。

丫頭依著林氏吩咐,衝了一碗寧心香露過來,林氏親手捧到了甄母跟前,侍奉她吃。

甄母接了茶碗,抬頭睨了這大兒媳婦一眼,見她端莊娉婷,舉止嫻雅,處事有方,心裡氣倒是平複了些許。

她這個大兒媳婦,凡事都好,就是有那愛撒小性子的脾氣,往日也都還沒什麼,唯獨碰到她大兒子蕭覃,這性子便發作的淋漓儘致。

然而這都不是什麼大毛病,小兩口之間的事,不是太鬨出了格,甄母是不大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