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2)

晚上掌燈時分, 榮安堂中擺宴, 為蕭逸安接風洗塵。

堂上錦屏羅列, 盆栽蘭草,簾卷珍珠, 桌上滿是山珍海味, 珍饈佳肴。

蕭逸安離家已久, 軍中艱苦,食物粗糙,將軍雖要比下層的軍士好些,但到底不能和家中相比。他乍然間重回這富貴鄉,自然倍加的懷念起家中的味道來, 一時倒也顧不上說話,筷子不停歇的吃了許多菜。

林氏看在眼中,心疼兒子,隻是礙著一家子麵前,便說道:“你這孩子, 竟隻顧吃菜了, 倒是陪老太太說話呀。”

甄母卻滿臉慈愛的看著蕭逸安,滿是愛惜的說道:“你讓他吃, 又不是什麼大場麵。在軍裡待了兩年, 西北那地方苦, 我是知道的,想必也吃不到什麼像樣的東西。”說著,便親自執筷, 夾了一塊四喜丸子,放在蕭逸安的盤中。

蕭逸安吃了,方才笑道:“祖母不要笑話孫兒饞嘴,離家久了,實在是想念家裡的味道。”

甄母笑道:“你吃就是了,我瞧誰敢笑話你!”

李氏便也附和著笑說:“老太太可真是疼逸安,什麼規矩都不要了。”

甄母便說道:“你們都不知,西北那個地方啊,我曾同老國公爺在那兒住過幾年,實在荒涼貧瘠,想必你們老爺如今還記得些。逸安是為國儘忠,鎮守西北的,不同於其他。我疼他,實則是心疼他這段辛苦!”

眾人聽著,也都忙應和稱是。

而蕭覃與林氏,看著兒子談吐自如,舉止大方,已隱隱有大將風度,也感寬慰。

李氏則是想起了自己那早亡的丈夫,也是同著甄母在西北住過,後來也死在了西北,他們夫妻感情極好,憶起這些往事,不由暗自神傷。然而今日是闔家團圓的大好日子,她想了一會兒,便強打起精神,沒有帶在臉上。

蕭月白看著哥哥那張俊逸出眾的臉,不由出起了神。

甄母是極其疼愛小輩的,除卻二房裡的蕭可為實在提不起來,無論是長房裡的兄妹兩個還是三房的蕭柔,她都是一般的看待。然而,蕭月白與蕭柔到底是姑娘,蕭可為又是個不成器的東西,蕭逸安便是甄母最為自傲的孫子,同樣也是安國公府的希望和未來。甄母看待他,是格外不同的。

前世,蕭逸安陣亡的消息傳來,已是纏綿病榻的甄母硬生生嘔了一盞血出來。

不管如何,那些事在今生都不會重演了。

蕭月白在心裡暗自計較著,陳博衍既然想了法子把哥哥自前線叫了回來,那他必然還有彆的打算。

待下次見了他,一定要好好問問他。

堂上歡笑熱鬨,唯獨一房的人不高興,便是二房的蕭可為。

因著蔣氏之前那一場大鬨,甄母發了狠定要休了她,蕭潼在榮安堂跪了半日,拚命央求了一番,又說年下了,出這樣的事,於國公府顏麵無光雲雲。甄母方才勉強答應,年後再議此事,但卻絕不準她在府中過年,硬是將她送回了娘家。為此,蔣家沒少派人過來說和求情,然而甄母一概不見,此事便也陷入了僵局。

蕭潼自覺臉麵無光,心裡又恨著甄母與長房,稱病不肯過來,便隻蕭可為一人前來赴宴。

眼看著席上,闔家子人如眾星捧月一般的捧著蕭逸安,再想想自己孤零零一個人那淒淒涼涼的境地,他心中便越發的憤懣起來,暗自思量道:爹平日裡說的果然不錯,老太太當真是偏向著長房的,看這架勢,這口氣,好似她就這一個孫子似的!

蕭逸安離家兩年,並不知家裡的變故,看蕭可為悶悶不語,便向他搭話問道:“二弟這兩年,在家中做什麼營生?”

他這話一落,眾人頓時一靜。

甄母笑道:“你二弟身子骨不好,這兩年都在家歇著。咱們吃飯,且不說這些事。”

蕭可為將筷子一撂,冷笑道:“有什麼不能說呢?大哥,我可不似你,背靠大樹好乘涼,能去軍裡尋個錦繡前程,我隻好在家中混混罷。如今,就吃口閒飯,都有人看不順眼了。”

蕭逸安聽這話十分刺耳,不由皺了眉頭。

蕭柔性子燥烈,當即說道:“二哥,你這話什麼意思?!大哥在西北軍中抗擊西戎,怎麼就成了你嘴裡的混前程?!”

蕭可為早已被酒蓋了臉,索性不管不顧,一臉憊賴的笑道:“三妹,你也不用這般擠兌我。我曉得,你的終身是靠著長房的,當然為著他們說話了。不然,哪有人家肯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