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2)

蕭可為聽了這話, 心先放下了一半,重新倒回床上, 揮手道:“酒桌上的戲言, 大哥竟也當真不成?我酒還未醒,這會兒頭疼的很,大哥還是回去罷,我還要再睡睡。”

蕭逸安卻將臉色一沉,責備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怎能說是酒桌上的戲言?二弟, 你如今可也是要成家立業的大男人了,怎能還有這等小兒之言?!你既有入伍上進的念頭, 那當然是好上加好。我身為兄長,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蕭可為拉過被子將頭蒙住,嘟嘟囔囔道:“聒噪的很, 大哥去老太太房裡坐坐。她老人家, 最愛看你這一套!”

蕭逸安見他如此憊賴,倒也不生氣, 畢竟在西北前沿, 怎樣狡詐狠毒的敵人都曾交過手,蕭可為這點點氣性,在他眼裡不過是小孩兒鬨脾氣罷了。

他也不再多話, 掄起大手,伸進被中,揪住蕭逸安的衣領將他自被窩裡拖了出來。

蕭可為嚇了一跳, 哇哇大叫起來:“大哥,你要乾什麼?!”

蕭逸安一手握著那桐木棒子,一手拎著蕭可為,大步向外走去。

一屋子的下人,看著蕭逸安手裡那根棒子,無人敢攔。

蕭逸安提著蕭可為走到院中,方才將他丟下,將手中的桐木棒子一揮,紮了個把式,喝道:“二弟,你且攻過來試試,讓我瞧瞧你這兩年功夫可有長進!”

蕭可為隻穿著中衣,站在這寒冬臘月的院裡,被風一吹便哆嗦了起來。他連打了幾個噴嚏,忍不住雙手環抱,不住的揉搓著肩膀,大聲道:“蕭逸安,你不要以為老太太寵著你,你便能為所欲為!這大冷的天,你想凍死我?!”

蕭逸安卻壓根不理會他的嚷叫,將手中的桐木棒子一舞,便向著蕭可為攻了過去。

那桐木棒子大約一人多高,杯口粗細,打磨的光淨,又塗以桐油,是京中街麵的巡查兵士常用的兵器。放在訓練有素的軍士手中,一棒下去,便能將人捶到魂飛魄散。

蕭家祖上便是以軍功掙下的這份家業,於後代子孫的軍事才乾、武藝訓練極其重視。蕭可為雖懶惰懈怠,但到底也是蕭家的後人,他祖父在世時,也沒少操練他,拳腳功夫倒還有些。他一見那粗大棒子,虎虎生風的朝自己砸來,連忙矮身躲過。

蕭逸安手中一晃,便又向他下盤攻去,嘴裡連聲喝道:“西北軍中,早起冷水澆身,著單衣負重繞山疾奔十裡,以為強健體魄之效。長此以往,便再不畏冷。你在家中養尊處優,堂堂一個大男人,竟同姑娘一般的嬌弱懼寒,你還是蕭家的子孫麼?!”

蕭可為被蕭逸安那如疾風暴雨一般的攻勢,逼得連氣來不及喘,就更彆提回嘴了。他手忙腳亂,來回閃躲,片刻功夫便已氣喘籲籲。

二房裡的丫鬟婆子,聽說大少爺正在操練二少爺,都出來圍著看熱鬨,見了蕭可為那副狼狽樣,再想想他平日裡耀武揚威的樣子,都忍不住的掩口偷笑。

蕭逸安又大聲嗬斥道:“不讀書不習武,文不成武不就,牢騷倒是一肚子!不知上進,倒會窩在家裡欺負妹妹,你也算是個男人?!”他每一句便遞出一記,起初尚有相讓之意,那蕭可為勉強還能支撐,然而逐漸舞發了性子,那棍子便如雨點一般的落了下去,蕭可為一個不利索,桐木棒子便重重打在他右腿彎上。

蕭可為膝上吃痛,挨忍不住,當即跪地,那棍子卻不曾停,一下下重打在他腰臀上。

蕭可為被打翻在地,劇痛難忍,一麵打滾閃躲一麵鬼哭狼嚎起來。

然而,蕭逸安是在軍中曆練出來的,這兩年來無有一日不勤學精修,臨陣對敵的經驗亦也豐富,無論蕭可為如何翻滾,那棍子總是不離他屁股。

這般鬨了半日,蕭可為隻覺得自己就像是家中廚子做的那肉餅裡的餡兒,全身上下都拍酥了,蕭逸安這才停手。

蕭逸安立在一旁,額角也微微沁了些汗出來,他將木棒一轉,指向蕭可為的麵門,正色道:“二弟,你必須跟我去軍中。大哥,絕不會放任你在家中這般萎靡不振不去!”

這個時候,蕭月白正在榮安堂陪著老太太甄母吃早飯。

蕭柔昨兒晚上一氣跑了,本是個極要強的姑娘,被堂哥當著一家人的麵拿著終身之事來恥笑,直哭到後半夜,今日便有些精神不濟,沒來吃飯。

甄母也被昨晚上蕭可為的行徑做派給氣壞了,躺了半宿不曾合眼。

她所思慮,卻並不是小輩頂撞於她這等小事了。蕭可為是二房的孫子,一樣也是蕭家的子孫,如今竟成了這幅樣子,若不能嚴加管教,令他走回正道,往後也就是他老子那個情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