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1 / 2)

姚軟兒聽了這話, 心中猛地一跳,她麵上不動聲色, 隻說道:“院裡風大, 請昭儀暫且到小佛堂去坐坐。”

胡欣兒笑了笑, 便同姚軟兒挽手, 往小佛堂行去。

這小佛堂本是太後日常靜修所在, 如有人來, 太後又暫且不便見的,就會令其在此處等候。

眼下,太後正在那邊見淑妃, 姚軟兒便將胡欣兒引到了此處。

姚軟兒請她落座,使了一個小宮女倒了一杯茶過來, 便陪她坐了說話,問道:“昭儀適才, 那話是什麼意思?”

胡欣兒將這地方打量了一番,她還是頭一次進這小佛堂。以往每次過來,太後不是在正殿見她,便是不許她踏進壽康宮的大門, 而那個淑妃此刻卻是在次間裡, 同太後說話。

壓下了眼底的憤恨, 她換上了一副和善親昵的麵孔:“郡主妹妹,你是個什麼身份,你自家心裡該清楚的吧?”

姚軟兒麵色冷冷:“我是個什麼身份,似乎不用昭儀來特地說明。”

她是南疆王的女兒, 是朝廷押在後宮的人質,人儘皆知,卻誰也不會當她麵提起,這個胡昭儀是什麼意思?

胡欣兒又笑道:“郡主妹妹冰雪聰明,自然不用旁人多嘴。但姐姐也不是在說廢話,妹妹年歲一日日大了,太後娘娘又總不見個明白主意,妹妹難道不想自己往前走一步?在這地方,你不為自己考慮,還能指望誰呢?”

姚軟兒咬唇不語,胡欣兒說的不錯,她身份處境尷尬,太後固然疼她,但她到底是大周的太後,凡事必然先以大周為上,在這等事上,哪怕犧牲了自己的終身,也不足為奇。

前次,太後對她的那番警示,已然再明白不過了。

即便將來,父親和大周朝廷的關係良好,太後大約也隻是在京城尋一戶衣食無憂的清流人家,將她打發了。

無論太後選的人是誰,都不會是她心裡想的那個人。

胡欣兒觀她神色,心中揣摩過來,淺笑道:“妹妹這樣,想必是有意中人的?”

姚軟兒索性說道:“昭儀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並不是說話喜歡彎來繞去的人。”

胡欣兒將手一拍:“我就喜歡妹妹這樣乾脆利落的人。”說著,便笑道:“妹妹喜歡四皇子,可是這樣?”

姚軟兒麵上微微一紅,轉而變白,不言不語。

胡欣兒低低說道:“我可替妹妹做媒。”

姚軟兒心中十分疑惑,嘲諷笑道:“我是個什麼人,我心裡不明白麼?何況,博……四皇子與安國公府的小姐早有婚約,還是聖上欽點的,昭儀竟能讓皇上收回成命麼?”

胡欣兒嫵媚一笑:“這若是,安國公府的小姐改嫁了太子呢?”

姚軟兒嚇了一跳,忙低聲問道:“昭儀這話可不能亂講!”

胡欣兒低聲道:“我並沒玩笑,他們二人可不算良配。”

姚軟兒咬唇不言,心中暗道:從之前瞧來,博衍哥是很將蕭月白放在心上的。胡昭儀既有此言,想必是蕭月白那邊生了變故?是了,蕭家是鐘鳴鼎食之家,怕是想要再進一步,讓女兒要個皇後來做做了。

想至此處,她低低問道:“莫非,月白姐姐生了悔意?”

胡欣兒淺笑道:“不然,我也不會來說這話了。實不相瞞,太子殿下看中了她。安國公府是個什麼人家,你也明白,女兒做皇後,當然好過做王妃。而妹妹你呢,對四皇子也是一片癡心。如此,也是一雙兩好的事情,彼此和美。”

姚軟兒心中遊移不定,低頭不語。

胡欣兒又道:“朝廷同南疆王一向不和,妹妹你才會在這裡。如是你做了皇帝的兒媳婦,彼此成了親家,也就少了猜疑。這既是為妹妹你著想,亦是為了朝廷。”

姚軟兒聞聽此言,便定下了心意,抬頭道:“昭儀姐姐說如何是好,我依你之言便是。”

胡欣兒唇角一翹,豔麗非常。

自從皇帝令她出來主事,也不知是時運不濟,還是她就是天生沒這段才乾。宮裡人多事雜,本就千頭萬緒,臨到年前,更是堆山填海也似的湧來。每日宮門剛開,便有無數的人過來,或報賬、或要物、或問處置,紛至遝來,直至熄燈,無一刻停歇。

胡欣兒隻覺得頭皮發麻,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也不能應付這些事情。她又不懂宮裡諸般規矩與禁忌,平日裡也隻以打壓為上,並無一個交好的嬪妃,這會兒幾乎所有人都等著看她的笑話,誰肯教她!

至於賢妃,早已托病不出,去過兩次,都拿話搪塞了,更甚而說出:“皇上既如此看重妹妹,姐姐怎敢越俎代庖,搶了妹妹的功勞?”

胡欣兒恨得牙根癢癢,仿佛整個後宮都跟她作對,甚而連那個原先還管些事的老太後,也都不聞不問了。

她硬著頭皮乾了一陣,結果錯漏百出,連偷盜拐賣的事情都弄出來了,還有幾樁大事,險些犯了忌諱鬨出大笑話來。

便在這個時候,淑妃回宮了。

胡欣兒便知道,麻煩來了。這些事,如落在淑妃手裡,還不是頃刻間的功夫,便能解決?如此一來,便顯得淑妃能乾,與她的無能。

皇帝縱然貪她一時的新鮮,但哪裡又能保得住長久?

她就得替淑妃找些麻煩了。

皇帝對南疆王的忌憚,她是清楚的。陳博衍如若真的同這姚軟兒有些什麼,必然觸怒帝王,那麼身為生母的淑妃,必也受到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