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1 / 2)

兩人相擁了片刻, 蕭月白便自陳博衍懷中掙了出來, 抬起頭望著他, 問道:“博衍哥,周大哥的官司到底怎麼回事?”

陳博衍聽她關心起彆的男人的事,心裡微微有些喝醋, 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蕭月白淺笑柔聲說道:“你才說過,所有的事情都不再瞞我的, 我要瞧瞧你說話算數不算。”

陳博衍看著她略顯俏皮的笑臉,頓了頓,還是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無奈一笑道:“你知道了,又怎麼樣?”

蕭月白尚未答話, 蕭柔卻從裡間快步走了出來, 臉色蠟白, 問道:“這麼說來, 他當真打死了人?”

陳博衍倒是沒有料到蕭柔竟然也在,道了一聲:“蕭姑娘。”

蕭柔便也略福了福身子:“四爺。”

蕭月白拉著蕭柔的手, 低聲寬慰道:“柔姐姐你彆急, 咱們總還是要想辦法的。”

蕭柔性子略急躁些,又是自己關切之人,難免失了冷靜, 咬牙道:“還要怎麼想辦法?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他那個脾氣,我說了多少次都不改, 他怎麼不替、不替他娘想想!”

蕭月白隻覺蕭柔的手又濕又冷,便起身去倒了一杯滾茶,放在了蕭柔手中。

蕭柔眼圈微紅,捧著茶盅,手輕輕發著抖,好容易才握穩了。

蕭月白說道:“這胡家的小少爺,真個是被周大哥打死的麼?”

蕭柔微怔,陳博衍看著她,眸色一閃:“月兒什麼意思?”

蕭月白便說道:“我隻是覺得奇怪,這胡府的小少爺同周大哥打架已約莫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若當真傷重不治而亡,那傷勢必定是極重的,那怎麼會拖了一個月都不見胡府來人?何況,之前老夫人還派人上胡府致歉,胡府也是風平浪靜的。偏偏在胡昭儀出事的節骨眼上,這件事翻了出來,難免不叫人多想一些。”

陳博衍唇邊泛起了一抹笑意:“月兒倒是心細如發,這麼快就尋到紕漏了。”

蕭月白卻有些愕然:“莫非這事真有什麼蹊蹺?”

陳博衍說道:“眼下卻還不知,但我也和你一樣的心思,這件事怪異。”說著,他看了蕭柔一眼,又道:“你們暫且放心,官府審案不會這樣快,我也會私下派人查探。如若當真有鬼,我定會搭救阿滿。”

蕭柔一向剛強,眼下卻沒了主意,聽陳博衍如此說來,連忙俯身下拜:“那便多謝四皇子了。”

陳博衍向旁微微讓開,莞爾:“柔姑娘是阿滿的什麼人,竟要替他來謝?這個禮,還是等將來再受罷。”

蕭柔也是急了,忘了忌諱,聽了陳博衍這意有所指的話,才想起自己此舉到底有多魯莽,當即臉上一紅。

但她是個性格爽利的女子,並無那些羞赧忸怩之態,直起了身子,說道:“那就承四皇子的吉言了。”

陳博衍看著眼前這個嬌麗女子,心中頗有幾分讚賞,蕭柔是個難得一見的奇女子,前世安國公府遭難,周楓也離開了京城,她也被征召入宮。

對著滅門的仇人,蕭柔倒是沒哭沒鬨,更沒尋死,而是忍辱負重,在宮中活了下來。

待後來義軍起事,探子進京打探情報,通過人脈渠道找到了她,蕭柔便借著皇妃的身份,不斷的往外傳遞軍情消息。

直至京城城破,蕭柔才被人供了出來,陳恒遠便勒死了她。

這樣的屈辱和隱忍,便是尋常男人也難以承受,更難以想象她一個女子之身是怎麼忍耐下來的。

陳博衍稱帝之後,清肅後宮之際,蕭柔身側的心腹婢女方才供出,她長年私下服食避孕藥物,所以才承寵良多卻並無生下一子半女。

蕭柔和蕭月白不同,蕭月白是讓人想捧在心頭嗬護的,而蕭柔卻令人打心底裡的敬佩。

然而無論是誰,蕭家姑娘的秉性,卻都是一樣的。

陳博衍將這些舊事按下,點頭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搭救於他。”

說著話,守門的丫鬟忽然道:“大少爺來了。”

話音落,隻見蕭逸安已邁步進門。

陳博衍見蕭逸安穿著紅布勁裝,頭纏繡帶,兩頰微紅,額上有汗,便曉得他是才練了武進來,莞爾道:“逸安到家了,也不忘習練功夫。大年下,也未免過於用功了。”

蕭逸安笑道:“身為軍人,守家衛國,一刻也不敢鬆懈。倒是你,趁著我父親不在家,偷跑進來私會我妹妹,什麼道理?認真起來,就該將你叉出去!”說著,便朗笑上前,在陳博衍肩上捶了一拳。

陳博衍比蕭月白略大幾歲,同蕭逸安倒真可謂是一道長大,蕭逸安還曾是他的書房伴讀,兩人的交情好之又好。

他亦笑著受了這一拳,方才說道:“是月兒叫我來的,為了阿滿的事。”

蕭逸安濃眉一皺,說道:“我也聽說了,還不及去牢中看他。他那脾氣,和人動手我信,但總不至於鬨出人命來。再說,這王昭霖也未免過於不近情理,阿滿又不會跑,家中隻有一個老母,倒硬將他下在牢中。”

陳博衍笑意一收,心裡正有些事情要同蕭逸安商議,便說道:“逸安,我有件事需得向你請教。”

蕭逸安笑道:“什麼事,隻管講來就是,你我之間又何須客套。”

陳博衍道:“是關於西北軍務。”

蕭逸安一聽,頓時正了神色,道:“你同我到書房裡去。”

說罷,兩個男人便一道往外去了。

男人去商議正事,女人當然不會阻攔,蕭月白便叫丫頭來收拾茶碗,見蕭柔坐在一旁失魂落魄,便寬慰道:“柔姐姐,無論好壞,橫豎咱們也算知道大致情形了。我不信周大哥會打死人,他是個粗中有細的人,和人動手也從來有分寸。胡府怎麼說就是怎麼樣麼?再說,宮裡那位胡昭儀近來壞了事,隻怕就要一栽到底,爬不起來了。這件事,興許就是有驚無險呢。”

蕭柔眉頭依舊蹙著,卻笑了笑,看了她一眼,低聲道:“月兒,好妹妹,我曉得你是在寬我的心。我沒事,你放心吧。我隻是在想,我還能夠做些什麼?”說著,她低頭不語,半晌忽然咬牙一拳捶在了自己的腿上:“這女子之身,當真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