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 / 2)

花柳病,那是臟病。

蕭家姊妹長於深閨, 原是不該知道的, 然而蕭家族內曾有個遠房的族叔, 為人不檢點,酷愛飄風戲月, 不多久便得了一件怪病,渾身浮腫潰爛, 病到末期,惡臭熏天,人不能近前。這族叔死後, 也沒入土,而是拉到化人場燒了。國公府中, 對這件事諱莫如深, 蕭月白還是聽下人說起,方才知曉有這樣的病。

胡府的小少爺, 那也是王孫公子, 竟然能得上這樣的病,那也真算醜聞一樁了。

蕭月白皺了皺鼻子,滿臉嫌惡, 說道:“他得這樣的病死了, 竟然還能賴給周大哥,這一家人真可謂是無恥至極了。”

蕭柔卻是一臉興奮:“他是得病死的,自是不關那蠻子的事了,官司是必定能打贏的。”

蕭月白卻緩緩搖頭:“柔姐姐, 我覺的事情沒這麼輕巧。”

蕭柔一怔:“怎麼?”

蕭月白使婢女端了一張凳子過來,請她坐下,說道:“柔姐姐,你且想,咱們都能料到的事情,胡家能想不到麼?官府裡都有醫官仵作,胡少爺是得臟病死的,一驗便知。他們既然敢告,想必是早已安排好了。”

蕭柔乍聞此訊,隻道周楓就此無事,欣喜之下也就不曾細想,聽了蕭月白這番話,心道有理,不由再度愁雲滿麵,說道:“你說的很是,如此卻要怎麼好呢?”說著,不由喪氣起來:“咱們天天蹲在這後宅裡,二門都不能邁出去一步,什麼事也做不得,真真是要悶殺人了!”

蕭柔本是個極有主意的姑娘,但她眼下還隻是個被關在後宅裡的小姐,未經雨雪風霜,那見識較上一世,也相去甚遠,遇上這樣的事也想不出什麼法子來。

蕭月白細思了一陣,又提起筆,在適才她寫的字紙上又添了幾筆,便拿給蕭柔看:“柔姐姐,你瞧瞧這個。”

蕭柔接了過去,定睛一瞧,不由吃了一驚,抬眼看向蕭月白,疑道:“月兒,你的意思是……”說著,臉色微沉,又道:“這不是鬨著玩的,弄不好,惹火燒身呢?”

原來,蕭月白編了一出小戲,講一個外族功臣之後,自幼喪父,飽受欺淩,後又被一紈絝公子當眾嘲弄奚落,繼而動手被人誣陷的故事。

雖用的皆是化名,但相熟的一看就知,這寫的原型是誰。

蕭月白自幼隨著母親念書識字,吟詩作賦,文采也甚好,一出小戲寫的短小精悍,詞句動人,周楓的憨直,胡公子的跋扈,胡府人的無恥無賴,無不刻畫的入木三分。至於周楓被誣陷入獄,被迫和母親分離,其悲歡離合,曲折婉轉,真真動人心魄。

最令蕭柔意外的,這出戲結局並不好,戲裡的周楓竟被官府判了充軍,發配到了邊關。這一幕,蕭月白多費了些筆墨渲染,慈母孝子因屈被迫分離的淒慘情狀,如在眼前,催人熱淚。

蕭月白卻嘻嘻一笑,說道:“柔姐姐,你說我寫的好不好?”

蕭柔看的眼眶發紅,揉了揉說道:“你寫的當然好,但隻是這東西如若傳開,明白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給咱們府上招禍麼?”

蕭月白狡黠一笑:“怎麼就招禍呢?我又沒寫明白是誰,胡府如若要鬨,那豈不是自認了仗勢欺人、誣陷訛詐?再則說來,他胡府是多麼了不得的人家麼?如今族裡一個在朝為官的都沒有,孝靖皇後連一子半女都沒留下,不過仗著女兒為妃,就得意起來。哪裡能夠管民間百姓們,看什麼故事不成?”

蕭柔仍舊覺得此舉過於大膽,猶豫不決。

蕭月白又說道:“再說,也不是要印上我的大名,打著咱們府裡的旗號去印,總要交托給一可靠之人的。”

蕭柔不語,停了一會兒,方才說道:“我覺著,這樣大的事,我們還是不要擅作主張,還是同人商議商議的好。”

蕭月白倒也有此打算,這雖是她的主意,但要拿到外頭去刊印發售再令其傳開,卻不是她一個深閨女子能做到的。

當下,她便打發了個丫鬟去告知蕭逸安,讓他請陳博衍隔日過府一會。

這邊,姊妹兩個又說了幾句話,便散了。

隔日午後,趁著蕭覃不在府中,蕭逸安果然將陳博衍請了過來,幾個年輕孩子便聚在了蕭逸安的書房裡。

四人落座,小廝送了茶食上來,便依著吩咐到門外守著去了。

蕭逸安便莞爾道:“還不曾將我妹子娶過門,便日日上門了,這若是讓我那老父知道,一頓責打我是跑不了的。為了你們兩個私會,我一個單身光棍,看著你們吃乾醋也罷了,為什麼還要受這份苦?”

蕭月白臉上紅了紅,低聲嗔道:“哥哥,柔姐姐還在呢,你說什麼呢!”

蕭逸安看了她一眼,繼續笑道:“怎麼,三妹不在,就可以這樣說了?”

蕭月白被大哥捉弄,臉上越發紅了,扭了身子不肯說話。

陳博衍知道他打趣,淡淡一笑:“大舅哥的恩義,我自然記在心中。將來必定為大舅哥尋一名門淑女為配,來報答今日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