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1 / 2)

蕭月白聽見這消息時, 正同蕭柔在房裡寫賬。

蕭柔聽了來信兒, 有些納罕,朝蕭月白說道:“這事兒倒是稀罕,寶祿郡主從來安分守己的, 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倒是把胡妃給告了,還掀出來這麼大的事,真是讓人想不到。”

蕭月白心裡明白裡頭的勾結——姚軟兒身在皇宮大內,又是個自幼在深宮長大的千金, 從哪兒聽來的那東西, 又是從哪兒淘換來的, 隨意想也能想明白。

姚軟兒和陳恒遠既然恨上了彼此,姚軟兒自然是不會再替他們打掩護了,為了自保也得先把他們揭條了出來, 於是才有了這麼一出。

詳細情形, 她是不得而知了,但料想那胡欣兒是再也好不了了。

太後與淑妃都等著她確實的把柄,獻祥瑞的事還能說她是被奸人糊弄, 這些東西可再也推不到旁人頭上了。

這些玩意兒,堆到了皇帝麵前, 他再怎麼想庇佑胡欣兒, 都張不了口了。

然而當著蕭柔,這話她是不會講的。

蕭月白淺淺一笑,說道:“興許這兩人以前就有過節呢。”

蕭柔卻待信不信的, 說:“一個是郡主,一個是皇帝的寵妃,這兩人要怎麼有過節?要說太後不待見胡氏,這也還罷了。”

蕭月白又道:“不提這個了,柔姐姐,周大哥的官司有眉目了,你開心不?”

蕭柔麵上先是一紅,便斥了一句:“我開心什麼?我不過是替他的老母親擔憂罷了。一輩子就養了這麼一個兒子,丈夫又早早不在了,這若是周楓再有個什麼好歹,她該怎麼辦呢?”她嘴裡雖硬氣,臉上卻是忍不住的眉飛色舞起來。

自從那卷戲文在京裡流傳開來,民間自然是掀起了軒然大波,無數雙眼睛盯著刺史府,除此之外皇帝亦下了旨嚴查此事。

恰在這個時候,姚軟兒又告發了胡欣兒,太後親自將這件事問到了皇帝麵前。

雖說那些東西,大多是以往胡欣兒討寵之際用過的,皇帝心裡也明白,但這被太後問到臉上,到底也是掛不住。

何況,姚軟兒又在太後跟前揭發出來,胡欣兒唆使她下藥迷惑四皇子陳博衍,這一點卻戳中了皇帝的忌諱。

胡欣兒以此為手段向他討寵是一回事,但她試圖插手前朝乃至於皇子之間的爭衡便是另一回事了。而皇帝,是深惡後宮乾政的。

於是,皇帝索性將此事丟給了太後,再不過問。

太後便頒了懿旨,定了胡欣兒欺君罔上、犯上忤逆、狐媚惑主、禍亂宮廷等數條大罪,樁樁件件都是能問胡欣兒死罪的。

皇帝聽說了這一消息,原本還有幾分於心不忍,然而事有湊巧,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大理寺又查出這假祥瑞中所用的仙鶴,便是這胡府橫死的小少爺所購。其托人在花鳥市場上買得一隻尋常仙鶴,而後密送入宮。時間,便正是胡欣兒向皇帝報稱,母家府上覓得五彩仙鶴,要當做祥瑞敬獻於皇帝的那幾日。

這件事再要強說胡欣兒不知情,那是三歲的孩子也不信了。

皇帝徹底厭惡了胡欣兒,就此不聞不問。

太後令掖庭局走過場也似的審理了一下,便賜了毒酒、白綾,勒令胡欣兒自己了斷。

胡欣兒自然不甘心,她哪裡會想到,自己籌謀萬般,竟然陰溝裡翻船,還把命送了進去。

她穿越過來,本是要當皇妃、當皇後,要做天下至尊,享儘榮華富貴的,就像她以前看過的那些裡的女主角一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步錯了,明明從胡府到進宮都還是一帆風順,怎麼到頭來竟然把自己算進死局裡去?

她不甘願就死,在掖庭局裡瘋狂吵鬨,令那幾個掌事太監花費了些力氣,才送她上路。

白綾在頸子上越收越緊,胡欣兒在幾近窒息之中,似乎看見了太後、淑妃、陳博衍及至姚軟兒的臉,這些人原本都隻是她指間的棋子,臨到頭來自己卻反被他們算計了。

直到斷氣,胡欣兒也沒能想明白,這宮廷從來就不是她能遊戲的場所。

胡欣兒死了,後宮之中上至嬪妃下到宮人,震動不已。

這個曾經寵冠六宮,不可一世,氣死了先皇後的跋扈女人,就這麼死了。她生前做過的所有事都被查處、清算,跟她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的,也沒有逃過懲治。

曾經一度,那些大小嬪妃們都以為這宮廷就要這般下去,不見天日,而如今一切又都回到了正軌。邪不勝正,終究是如此。

皇帝還是有些不忍的,然而事已至此,也無可挽回。

他在養心殿裡寫了一篇祭稿,令太監焚在火盆裡。

淑妃聽聞這事,嗤之以鼻,堂堂一國之君,識人不清,拿得起放不下,還乾這婆婆媽媽的事,實在令人看不上。

她隨著太後收拾著胡欣兒留下的亂局,壓平四處燥亂的人心,填補虧空等事,著實花費了不少精力。

明麵上說是她輔佐太後,實則太後年歲大了,又親自處置了胡欣兒這場大案,心力實在不濟,多數都是她出來主持局麵。

沒了小人當道,以淑妃的才乾,處理起這些事務自是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