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1 / 2)

蕭月白不知那是什麼, 明珠自作主張撿了起來, 遞給了她。

姚軟兒看在眼中, 卻並未加以阻止。

到了眼下, 她已然心如死灰, 之前籌謀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她並非不明白這裡麵的凶險, 也不是猜不到陳恒遠與胡欣兒是想借她的手,然而她還是想試試, 畢竟這是她人生第一場熱戀。年輕的姑娘對於此,總是抱著飛蛾撲火一般的勇氣與熱情, 孤注一擲的去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蕭月白自明珠手裡接過瓷瓶, 問道:“郡主, 這是什麼?”

姚軟兒仰起頭, 臉上蠟一般的蒼白,她慘笑道:“是什麼, 你還猜不著麼?一定要我自己說出來,再羞辱我一番?你便去交給太後,告發了我罷。”

蕭月白歎了口氣,走到她跟前, 將瓶子塞到了她手中,說:“我不告你。”

姚軟兒瞪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道:“你……你竟不要告我?”說著, 臉色便沉了下來,陰鬱道:“蕭月白,我不用你來可憐示好, 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無需他人的憐憫饒恕!”

蕭月白瞧著她,淡淡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這口氣倒是不小,然而你有擔待的本事麼?道理我已同你講明白了,這件事一旦發了,要牽扯多少的人和事?後果,是你能承擔的?我不是在可憐你,隻是不想你替那真正使壞的人背了這口鍋罷了。”

姚軟兒不語,風順著門縫吹了進來,將燭火打的忽明忽暗。

蕭月白又輕輕添了一句:“你當真甘心麼?就任憑那些人借著你的手鬨了這一出,待事發了就把你丟出去,他們卻都太平無事的看熱鬨?再說,他們大概從來也不曾將你的死活放在心上。”

姚軟兒心口陣陣的發緊,蕭月白說的道理,她其實不是想不明白,隻是不甘心罷了。

便在此時,屋外忽然人聲鼎沸,腳步聲雜遝而來,似有許多人朝著這邊過來。

姚軟兒坐著不動,蕭月白明白過來,冷笑了一聲,便也在一旁坐了。

門哐當一聲自外頭開了,太子陳恒遠扶著太後走了進來。

陳恒遠原本一臉得意,但見了屋中的情形,不由一怔,脫口道:“月……蕭姑娘,你怎麼在這裡?”

蕭月白向他一笑,說道:“太子殿下,我在這裡,哪裡不對麼?我和寶祿郡主在這說幾句話,門卻不知道被誰鎖了,我們還在納悶呢,您可就來了,還真是及時雨呢。”

說著,便起身向太後行禮。

太後原本一臉的陰冷,但看清了屋中的兩個人,反倒高興起來,眉目緩和,微笑頷首:“你們青年姊妹,出來說話也是有的,人之常情罷了。”一語未休,便瞥了陳恒遠一眼,淡淡說道:“這門,卻是誰上的鎖?兩位主子都在屋中說話,瞎了眼睛了?!”

她這話音雖極力壓製,卻還是透著隱隱的震怒。

當下,便有一小宮女上來,跪下磕頭道:“回太後的話,是奴婢。奴婢瞧這西偏殿門鎖未上,隻當是哪位姐姐忘了鎖,也沒留意裡頭是否有人,便自作主張鎖上了。”

太後卻連瞧也不瞧她,擲下一句:“拉下去,杖二十!”

眾人登時一驚,太後素來慈和,少見這親口下旨刑罰宮人的時候,這顯然是震怒至極。

那宮人亦白了臉麵,癱在地下,還未來得及開口求饒,便被太監拉了下去。

陳恒遠站在太後身側,看著那宮女被拉了出去,滿臉難看,嘴唇囁嚅了一下,卻沒說出什麼來。

太後掃了一眼眾人,冷冷道:“都給哀家記著,瞎了眼睛不認人,就是這等下場!”

眾人各自一凜,齊聲答應。

太後沒有看姚軟兒一眼,隻說道:“月丫頭,這兒又黑又冷,隨老祖宗到前麵吃湯圓去。”

蕭月白答應了一聲,上前扶著太後,便一起走了。

眾人風也似的來,又風也似的走,丟下姚軟兒一個在屋中枯坐。

陳恒遠走上前來,滿臉陰鷙:“賤人,你敢擺我一道?!”

姚軟兒微微一震,抬頭看著他,眯眼問道:“陳恒遠,你這個時候挑唆太後過來,是蓄意抓奸呢?你壓根沒想過我的死活?!”

陳恒遠將手一揚,喝道:“你是死是活,爺才不在乎!你敢壞了我的大事,我定饒不了你!看在南疆王的份上,我暫且不和你一般見識。等朝廷撤了你爹的帽子,瞧爺不揭了你的皮!”撂下這句話,他便負手出門而去。

姚軟兒坐在椅子上,隻覺得全身發冷,一忽兒想起蕭月白的那番話,一忽兒又是陳恒遠那惡狠狠的樣子。

她其實也曉得陳恒遠的算盤,但她琢磨著四哥原本也不會當皇帝,這件事對他而言也沒多大壞處。他同蕭月白雖已定了親,自己這樣貼上去,怕是隻能當個妾,但她喜歡四哥,也心甘情願的讓蕭月白當姐姐。

蕭月白說的那番道理,她心底裡其實明白,隻是刻意的沒有去想。

然而她當真沒有想到,陳恒遠居然連她的臉麵死活都不顧,想要抓她和陳博衍的當場。

如果今天來的不是蕭月白,而當真是陳博衍,那她還有臉麵再活在世上麼?

姚軟兒嘴角忽然揚起了一抹冷笑,陳恒遠和胡欣兒當真以為她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