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2 / 2)

有蘭春生和蕭竹君的大名作為招牌,這些人便都肯來。每次集會,由蘭春生出麵,請這些人拿出自己的詩文品鑒,有上乘之作,便由書肆出資買下,刊行發售。

這些人既得了錢財,又能揚名,麵子裡子俱都全了,何樂而不為?這消息漸漸傳開,那些文人墨客,囊中羞澀想換些錢鈔使用又羞於從事賣力氣行當的,亦有不為錢糧所苦隻想揚名的,都被吸引過來。

這些人受了益,自然念著文心書肆的好處,而對於那位神秘的書肆主人,也越發的推崇向往起來。

陳博衍卻並不打算在此時便挑開自己的身份,他自有安排。

一路無事,回到宮中,尚未脫了衣裳,便有宮人過來傳話:“皇貴妃娘娘請四皇子過去。”

陳博衍答應著,動身前往長春宮。

到了長春宮,因是母子無需避忌,宮人通傳了一聲,他便進去了。

淑妃打從被封為皇貴妃,這住處倒是沒改,隻是額外多添了許多擺件兒裝飾下來,長春宮比之以往更顯得富麗堂皇。

陳博衍立在堂上,正打量著一扇紫檀木蜀錦繡紅鯉屏風,便聽一陣裙子拖地響聲,遂曉得是母親來了。

他回身,果然見母親著一襲大紅色富貴牡丹錦緞裙子立在後麵,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陳博衍莞爾一笑,拱手道:“給皇貴妃娘娘請安。”

皇貴妃當然曉得他是在跟自己玩笑,便斥了一句:“老大不小的人啦,眼瞅著就要娶媳婦了,還跟娘耍貧嘴哪?”言語著,便同他一道在西窗下的炕上坐了。

皇貴妃一麵叫宮女上茶,一麵問道:“看你一身出門的衣裳,從哪兒回來?”

陳博衍說道:“去看了看阿滿與姨母。”

皇貴妃點頭,又笑道:“說了那件事?你姨母必定不答應吧?”

陳博衍應和道:“如母親事前所料。”

皇貴妃將手一拍:“我怎麼說來著,你姨母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兒子,哪裡肯讓他上西北前線?這一局,你可輸了!”

陳博衍有些無奈,他是不知道母親這段俏皮心性到底是從哪兒來,一把年紀了還要跟自己的兒子下賭局。

他點頭說道:“母親贏了,兒子願賭服輸。然而母親倒也沒料到一件事,阿滿為著蕭家的三姑娘,總還是會去的。”

皇貴妃有些納罕,說道:“蕭柔那丫頭?他倆幾時看對的眼?”便興致勃勃的問了起來。

陳博衍講了幾句往事,又笑道:“母親倒是好興致,不是捉弄兒子,便是打探小輩的趣聞。”

皇貴妃頓了一下,聲音有些滯澀道:“那還能怎麼辦呢?進了這牢籠,總得給自己找些樂子,不然一天天的想東想西還不是跟自己過不去?”

陳博衍想想這些年來母親在宮中,雖說也曾受儘榮寵,深受太後與先皇後的看重,但依舊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晚來更是出了胡欣兒這件事。若不是自己占了重生的便宜,母子兩個也就一起栽了。

苦中作樂,也就是如此了。

好在,皇貴妃是不將這些事放在心上的,她隻略消沉了一下便回轉過來,笑道:“不說這些喪氣話了,母親有件好事要告訴你。老祖宗發話了,要給你和月丫頭做主,上半年就把婚事辦了!你歡喜不歡喜?”

陳博衍微微一驚,不由問道:“老祖宗先前不是說,孝靖皇後喪期未了,要等下半年再提麼?”

皇貴妃興高采烈道:“原是如此說的,隻是十五那天……”話至此處,她忽然緘口,頓了頓又道:“老祖宗是怕夜長夢多,你這裡又或月丫頭那邊再出什麼變故。你也曉得,那邊對月丫頭一直不肯死心。”說著,她便朝東指了指。

陳博衍曉得母親說的是太子陳恒遠,能夠早些迎娶蕭月白,他自然是喜出望外的。

陳恒遠設計構陷於他,卻間接促成了此事,可謂是意外之喜,讓他知道,還不定要怎麼懊惱呢。

僅是想想,便覺得痛快。

當下,這母子兩個商議了幾句如何上安國公府提親,如何製定禮單等事,這些事情實則都有禮部現成的規章,也無需他們多費心思。

陳博衍坐了片刻,思量著外頭還有些事務,便起身告去。

皇貴妃知道他正事忙碌,也不留他。

陳博衍出了長春宮,順著宮道慢慢往回走,途中忽然見得一人。

那人一襲素淡衣裳,身段窈窕,一臉漠然,正緩緩過來。

到得近前,那人竟似未看見陳博衍一般,就要擦肩過去。

擦身而過之際,陳博衍道了一句:“寶祿郡主,多謝你了。”

姚軟兒這方停下了步子,臉上已經淡漠如水,她開口:“不必謝我,你卻替我轉告蕭家姐姐,就說軟兒多謝她一棒打醒,方才不至於鑄下大錯。”

作者有話要說:  努力朝完結進發……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