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1 / 2)

陳博衍走上殿來, 向著皇帝行禮已畢, 言道:“皇上, 清和道士已儘皆招供, 與太子合謀犯上及構陷等事,供認不諱。”

皇帝卻有幾分糊塗了, 不由道:“朕,並未叫你捉拿清和。”

陳博衍回道:“是,然則太子謀反,同黨自該一並捉拿, 提防其逃竄。再則, 這清和同太子勾連已有時日, 禦審司亦查到了些許證據。今日太子謀反, 臣恐清和逃竄, 便先行捉拿。”

皇帝默然,他看著殿下一跪一立的兩個兒子,隻覺得一陣暈眩。

他到底是為君多年的人,這裡麵的勾連曲折,大概也猜到了七八分。這是為人父, 為人君者, 最不願意看見的局麵。

他本以為自己於局勢平衡拿捏的甚好, 誰知還是到了今日這般地步。

皇帝忽覺頭疼欲裂,胸口亦如有千鈞巨石壓著,不由大叫了一聲,捂著頭自龍椅上滑了下來。

殿中一片慌亂, 陳博衍喚了宮人將皇帝抬入後殿,又招太醫前往侍奉。

於是這殿裡,眨眼就隻餘下他與陳恒遠兩人。

陳博衍走到了陳恒遠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他目光森冷輕蔑,看著地下跪著的太子,彷如在看一隻卑微渺小的螻蟻。

兩世了,陳恒遠依然是他的手下敗將,這一點從未有所更改。

陳恒遠抬頭瞪視著他,兩隻眼睛裡血絲滿布,他切齒:“我明白了,父皇並沒有下旨捉拿清和。是你,是你!你假傳聖旨,派禦前侍衛去往皇宮擒拿清和,便是要激反我!”他吼著,神色癲狂。

陳博衍睨著他,淡淡說道:“你眼下想明白了,又能如何?橫豎,謀反大罪你已是犯下了。你,是個反賊。”

陳恒遠不斷紮掙,如一頭發狂的困獸,想要撲上去咬斷陳博衍的喉嚨。奈何那繩索捆綁的甚是結實,他無論怎麼扭動都無法掙脫,隻是越發的狼狽。

他喘著粗氣,狠狠道:“我是叫清和算卦對父皇說你有謀反之嫌,但你私藏龍袍、私造兵刃是確有其事,不算我誣陷!”

陳博衍沒有答話,隻是滿眼鄙夷,似是在看一個十足的蠢貨。

陳恒遠醒悟過來:“你是故意叫我知道的……!”他拚儘所有的力氣,自地下一躍而起,卻連陳博衍的衣角都尚未沾到,便摔在了地下。

陳博衍那冰冷的嗓音自上頭飄來:“總還不算太過愚蠢,但這事後諸葛,卻是毫無用處了。你敗局已定,我勸你省省力氣。”

陳博衍萎在地下,又哭又叫起來:“一切都怪你,全都是你害我,如果沒有你,沒有你的話……”

陳博衍麵色如水,淡淡言道:“陳恒遠,你這麼個人,從來就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他仰頭,看著梁上雕刻繁複的雲紋,同那在雲中探出爪來的金龍,“的確我是設了套,然而卻是你自己心甘情願鑽進去的。”

翌日,太子陳恒遠舉兵謀反,震驚朝野。

禦審司更查證,陳恒遠夥同妖道清和,以迷藥等物,惑亂君心,蒙蔽聖聽,毒害龍體,誣陷忠良。

皇帝之前那所謂噩夢纏身,日見亡靈,皆是因那道士的藥物所致。藥既是他們下的,皇帝依了他們的言語行事,他們私下再停了藥,那便是所謂的國師手段靈驗了。

然而皇帝身處大內禁地,日常飲食無不精細謹慎,怎會這等容易被陳恒遠下手?

這些事,這些關竅,無人過問,也無可過問。

陳恒遠謀逆鐵證如山,如此就夠了。

又五日,禦前降下聖旨。

陳恒遠密謀犯上,弑父弑君,大逆不道,酌廢為庶人,驅逐出京,無招永世不得再入京城。

儲君被廢,東宮無主,朝中群臣上奏,議立成王。

適時,民間又傳頌起成王仁義的名聲來,文心書肆聚攏的文人群筆齊下,文章飛的漫天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