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音音燕燕(2 / 2)

前些日子,我遣去京城給榮和長公主請安的婆子回來和我說,長公主如今竟是撒手不管於始的親事了,還賭氣說於始是要尋個天仙的!

我瞧著這位仇三姑娘就算比不上天仙,也差不了多少了!”

她話一落音,就發覺鳳薑正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仿佛發生了什麼極度有趣的事。

她被他看得直發毛,身子下意識後仰,“我說錯話了?我就是隨口一說”。

鳳薑連連搖頭,“怎麼會?我發現你說的很有意思,說不準於始到現在都不成親,就是等著,大蕭這麼多女孩兒,總有一個小姑娘長大後會成天仙的”。

鳳夫人嗔怪瞪了他一眼,“於始才不像你這麼無聊,而且仇姑娘與那位謝四爺從小青梅竹馬,又是嫡表至親,他們家裡人能允他們一起隨著謝四公子出外遊曆,怕是早就有了默契,隻等仇姑娘及笄便要說親了”。

鳳薑笑了笑,道,“你既喜歡那位仇姑娘,閒來便去尋她說說話,他們也留不了多久了”。

鳳夫人應下,鳳薑陪著她們用了午食,便起身往衛所去,招來親衛,“繼續盯著仇姑娘的動靜,約莫她會尋人問我們涼州稱呼孩子燕燕的事,找個人仔仔細細跟她說清楚了,記住,彆漏了行跡”。

親衛恭聲應下。

“天仙?”鳳薑哂笑,既然是天仙,不趕緊的將她的霓裳羽衣給收好了,送還給她讓她飛天麼?

……

……

仇希音揣著心事,行止言語間未免就露了些出來,謝嘉樹問了兩次,見她不願說,他又是個嘴拙的,隻能尋了些新奇有趣的東西逗她開心。

這天一早,他就來尋仇希音,卻是鳳薑遣人傳了話,孫虔和白鋒之事已經解決了,他們可以安心出門了。

仇希音問道,“怎麼解決的?”

“查出孫虔是韃靼的奸細,救了白鋒想勸他一起背叛鳳家軍,白鋒假意答應了,臨陣倒打一耙,讓鳳將軍將孫虔一係連根拔了”。

謝嘉樹沉吟一會,又道,“我估摸著鳳將軍約莫是早就察覺了孫虔是奸細,那天就是鳳將軍遣人混在人群中殺了孫繼祖,激怒孫虔,後麵的事才會那般順利”。

仇希音心頭一跳,她頭天才和“鳳薑”說孫虔有問題,第二天,他就遣人殺了孫繼祖,那孫虔既然能隱藏這麼久,甚至上輩子一直隱藏到寧慎之死,總不可能一晚上就讓人給查到了蛛絲馬跡,那般重要的事,他竟是那麼信她一個閨閣無知女子麼……

“聽說鳳將軍還遣人帶著孫虔去了韃靼王廷討要說法,不過這些都與我們無關,小叔昨晚遣人來說今天想出門轉轉,我們也一起去吧?”

仇希音點頭,謝探微經鳳知南受傷一事,已經很久沒了走動的心思,現在要出去轉轉,她自然要去的。

謝探微顯得心事重重,自從進了涼州城,眼睜睜看著鳳知南為自己硬生生受了白鋒一槍後,他就一直心事重重。

這是他與鳳知南之間的事,仇希音無從插手,也根本不敢插手。

上輩子,因著謝嘉樹夭折,謝家更是將謝探微看得眼珠子也似的,根本沒允他外出遊曆,他也沒有結識鳳知南。

上輩子,他一直到死都沒有成親生子,她也曾催促他早點娶個小舅母回來,他當時笑著對她說,“音音,我還沒遇到那個想讓我八抬大轎,以正妻之禮敬之、愛之的人,等我遇到了,你就有小舅母了,還會有很多跟我一樣聰明又好看的小表弟、小表妹”。

上輩子,直到死,他也沒能遇到那個讓他願意八抬大轎,以正妻之禮敬之、愛之的人。

這輩子,他遇到了鳳知南……

整整一天,謝探微帶著他們幾乎踏遍了涼州的每個大街小巷,中間除了停下來用午食,連歇腳都不曾有,仇希音不知道自己的小舅舅竟還會這般自找苦頭,明明他可以以馬車代步,明明涼州城就在這裡,而他們也不需要明天就立即離開……

傍晚時分,謝探微在一家酒肆前站住了,道,“聽說這家酒肆是涼州最有名的,有最便宜的酒水,最好聽的書,最漂亮的老板娘和來處最廣的酒客”。

酒肆前汙漬斑斑的酒旗上寫著四個大字——涼州酒肆,字跡蒼勁古樸,雖不是名家手筆,卻讓人一見便心生豪邁之情。

謝探微指著那四個字道,“聽說那是先鳳老將軍一次來這裡喝酒,醉後親筆所書。

當年居庸關之變中,涼州失守,這裡很多東西都毀於一旦,這張酒旗卻保存了下來”。

謝探微說著悵然一歎,抬腳走了進去,剛進門那已經說不上難聞的古怪味道就熏得他往後退了一步。

他在原地立了一會,閉了閉眼,毅然走了進去。

謝嘉樹擔憂看向仇希音,仇希音摘下帷帽,圍上麵紗,朝他笑了笑,跟著抬腳走了進去。

謝嘉樹隻好跟上,酒肆有二樓,卻無所謂雅間,所有人都是圍著一張八仙桌用粗瓷的大海碗大口大口的喝著酒,說笑聲、猜拳聲幾乎掀翻了二樓的屋頂。

座位已經不多了,謝探微選了個靠窗的,吩咐上酒,不多會就有個三十出頭的女子單手提了個酒壇砰地將酒壇放到了他們麵前的八仙桌上,手肘撐著酒壇,將身體擺成個十分奇特的姿勢,媚眼如絲朝三人看了過來,最後將目光定在了謝探微臉上,笑得越發嫵媚了,“這位公子瞧著眼生,是從哪裡來的?”

“京城”。

“原來是京城來的貴人,怪不得生得這般俊俏——”

女子說著伸手就要朝謝探微臉上摸,蘭十八倉地亮出劍,“彆亂動!”

女子咯咯笑了起來,“喲,一個侍衛小哥都生得這般俊,公子以後可要常來啊!”

謝探微點頭,“好,隻要老板娘不要動不動就摸我的臉”。

謝嘉樹和仇希音俱都詫異看向謝探微,不敢相信什麼“摸臉”的話是出自他之口。

“好說好說!那以後公子可一定要常來!”

老板娘說著朝謝嘉樹和仇希音拋了個媚眼,扭著腰走了。

謝嘉樹哪裡見過這個陣仗,臉都躁紅了,謝探微卻似沒看見似的,自提了酒壇給自己滿滿倒了一瓷碗酒,猛地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