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 17(2 / 2)

鏡中色 時玖遠 11721 字 2個月前

明明是一句很尋常的話,葉芸的心跳卻莫名加快。

他沒有催促她,就這麼瞧著她,等她回答。

葉芸的眸子輕輕眨動,唇線緊繃,埋著頭剝完一把花生後,才回:“你去吧,在家也沒什麼事可以做。”

白聞賦忽然笑了起來,薄長的眼角蓄著一抹深意:“不去了。”

葉芸迷惑地抬起頭:“我沒說不讓你去啊。”

白聞賦眼裡的笑意未散:“你嘴上說的不算數,我隻看你臉上寫的。”

葉芸麵上掛著窘色,拿起碗轉身離開。

沒一會兒,又走回來說:“要麼,我請你看電影吧。”

白聞賦的目光在她臉上打了個轉:“確定?”

見到白聞賦這幅表情,葉芸本來確定的事又不確定了。

她試探地問道:“是很貴嗎?”

葉芸不確定的是電影票的價格她能不能請得起,然而白聞賦顯然不是在考慮這個問題。

來到城裡這麼長時間,葉芸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新鮮事物。總是聽人說起電影院,她也想去看看,但她一個人沒勇氣去,今天正好無事,便想著喊上白聞賦一道,他應該知道電影院怎麼走。

白聞賦見她興致高,也就沒多說什麼,下午的時候帶她去了。

電影院門口排了長龍,播放的雖然是之前就上映的《廬山戀》,但因為反響太好,過年的時候又拿出來放映,受到眾多年輕人的喜愛。

買票前,白聞賦又問了葉芸一遍:“確定看這部?”

“來都來了,你不想看嗎?”

白聞賦勾了下唇畔,沒說話。

葉芸將錢攥在手裡,到了售票窗口時,白聞賦卻擋在她身前買了票。

葉芸著急地說:“講好我請的,你昨天都請我吃雞肉了。”

白聞賦回身將電影票遞給她:“看這部電影的規矩是男人買票。”

葉芸接過電影票:“怎麼還有這種規矩?”

進了電影院,葉芸便察覺出一絲異樣。很多夫妻或是戀人同來看這部電影,而她和白聞賦走在一起,多少就有些尷尬了。

好在電影院裡比較暗,他們找到位置坐下後,身影便隱匿在觀眾之中。

隨著影片的開始,那種懵懂而悸動的男女愛戀被搬到了大熒幕上,不同身份和思想背景的碰撞給了葉芸很大的觸動,角色所展現出來愛情的複雜性讓葉芸的情緒也跟著忽上忽下。

從男女主人公相遇開始,她就緊緊攥著手,在她看來羞於議論的男女之情,用如此直觀的方式呈現,讓她的血液都跟著沸騰起來。

播放到女主穿著白色襯衣躺在那嬌羞地問男主“你就不能主動點嗎?”時,葉芸的臉頰漲得通紅,特彆是大哥坐在她身側,跟他一起觀看這樣的電影簡直猶如把她放在火上來回煎烤。尷尬和羞怯的心理讓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坐針氈,可又忍不住跟著劇情看下去,這樣矛盾的心情使她鼻尖都微微冒了汗。

更讓葉芸沒想到的是,女主在問完這句話後,竟然大著膽子吻了男主。電影院響起一陣嘩然,鏡頭在搖晃,仿若帶入男女主的情感,葉芸也跟著產生了麵紅耳赤的眩暈感。

她從未想到這樣的鏡頭會被放到熒幕中,供大眾觀賞,這完全超出了她的接受範圍。

而白聞賦顯然是知道這部電影會出現的畫麵,這是國內影史上第一場吻戲,播出以來就受到了廣泛議論。雖然葉芸沒接觸過這些信息,但白聞賦整天在外跑,多少知道些。比起葉芸的驚詫,他還算淡定。

葉芸避開眼神措手不及地看向白聞賦,他依然靠在椅子上,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是在葉芸看向他的時候,他也偏過了視線,那雙漆黑的眸子被影院昏暗的光染得蝕骨銷魂,葉芸腦袋一片空白,心臟像被無數的小蟲啃噬。

白聞賦側了下身子,問她:“好看嗎?”

葉芸不再敢去看他,心跳聲要蹦出胸腔。

回去的路上,她總算知道白聞賦為什麼一再問她是不是確定要來看電影,如果她知道這是一部愛情片,她不會提出去電影院。

一直回到筒子樓,葉芸臉上滾燙的溫度都沒退去。

夕陽半落,晚霞鍍在蘭花紋樣的織錦緞上,光滑的麵料細膩明亮,配上葉芸透紅的小臉,更顯嬌俏。

李燕酸裡酸氣地對過道另一頭的呂萍說:“喲,白家人待那丫頭真是不薄,土妞養成了小姐。人靠衣裝,你看她這一身穿的,誰能看出是農村上來的,羨慕不來啊!”

最後幾個字李燕故意拉長了語調,呂萍轉過視線,冷瞥著她:“是啊,一樣的麵料穿在人家身上是小姐樣,穿在某人身上卻是丫鬟相。”

李燕氣得質問她:“你罵誰呢?”

呂萍一甩辮子,轉了身:“誰心虛罵誰。”

......

傍晚過後,葉芸在走廊看見呂萍坐在家門口,她朝呂萍笑了下沒打算停留,哪料呂萍叫住了她,隨後就從樓下跑了上來。

一上來呂萍的視線就落在她的衣服上,葉芸不大自然地側過頭去。

呂萍麵帶微笑地對她說:“下午見你跟聞斌大哥一起回來的,去哪的啊?”

葉芸沒有直視她的視線,隻回:“出去有事的。”

呂萍伸手摸了摸她袖子的麵料:“這件衣裳......”

葉芸解釋道:“之前是個誤會,我弄錯了。”

呂萍又低頭看了看她的靴子:“鞋子也是新買的吧,不像是佟大嬸的眼光啊。”

葉芸的目光緊緊盯著呂萍。

呂萍眼裡依然帶笑,故意湊近葉芸:“難不成你跟聞斌大哥......”

“怎麼可能!”葉芸瞪著眼睛,一臉嚴肅。

呂萍”撲哧”一聲笑出來:“那麼緊張乾嗎?我又不會出去亂說什麼。”

她走到葉芸身旁,雙手搭在扶手上,目光淡淡地瞥著樓下:“你看這裡住著的人,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誰家出了什麼事都能被拿出來說叨一番。你彆小瞧了這些人的碎嘴,被說的多了誰都能來踩上一腳,逮著勁的欺負,我可不是嚇唬你。”

葉芸的眉頭漸漸擠在一起,呂萍轉過身拉住她的手,拍了拍葉芸的手背:“我好心提醒你,聞斌大哥畢竟是你大伯子,還是注意點好,真被人拿住話頭可怎麼辦?”

葉芸倉促地垂下眸,回她:“我知道。”

......

晚上,葉芸沒出來吃飯,說是不餓,遲點吃。等白聞賦回了房後,她才出來。白聞賦當她看了場愛情電影,羞於見人,畢竟她臉皮薄,也就由著她了。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葉芸基本都跟他錯開吃飯。即便碰上,也不跟他有什麼眼神交流,還跟從前一樣,規矩而生疏地叫聲“大哥”,而後能避則避。

就連佟明芳回來後都發現不對勁,之前葉芸對老大都是客客氣氣的。盛飯、疊衣、收拾屋子,大事小事也會大哥長大哥短地詢問兩句。

這次她從娘家回來,發現葉芸都不跟老大說話了。有次她眼睜睜見葉芸推門出來,見老大坐在桌上,又關了門。

佟明芳沒忍住問白聞賦:“你跟葉芸鬨矛盾了?”

白聞賦莫名其妙地回:“我跟她能鬨什麼矛盾?”

佟明芳想想也是,且不說老大根本不會跟葉芸計較什麼,就是葉芸的性子也不像是會跟人生氣。

近些日子,白聞賦跟葉芸說話,她也會回他,但不像從前時不時聊上幾句。她即便搭話,也是簡短的,沒有目光碰觸的,有時候找個借口就走開了。

小年過完後,筒子樓又恢複了平時熙熙攘攘的狀態。春天的氣息嶄露頭角,帶著泥土和花的芬芳。

下午的時候葉芸跟呂萍去她同事家玩,呂萍的這個女同事家住平房,後院種了茶花,一朵朵淡紅豔紫,株型優美。呂萍同事給每個姑娘選了朵飽滿的花枝,葉芸拿到的是一朵淺紫的。

後來她們說去舞廳,葉芸見日頭不早了,沒跟她們一道去,獨自回了家。

快到樓下的時候,她遠遠瞧見了白聞賦騎車回來。為了不跟他在樓梯碰上,她刻意放慢了腳步,見他走進樓道後,等了一會才提步往回走。

她拿著山茶花枝,邁著輕快的步子剛進樓道,白聞賦坐在台階上注視著她,眉眼間的桀驁藏有攝人心魄的力量落在葉芸身上。

她的腳步戛然而止,神情怔愣。白聞賦站起身走向她,挺拔的身姿蘊著無法撼動的氣場將葉芸釘在原地。

“我惹你不高興了?”

葉芸慌忙低下頭,悶著聲說:“沒有。”

“還是覺得我帶你看那場電影,輕率了?”

“不是。”

已經不再想起的電影內容飛速地在葉芸腦中掠過,她呼吸淩亂,臉頰再次燒了起來,匆忙說道:“我先上樓了。”

白聞賦按住她的肩膀,彎下腰來迫使她不得不看著他,低沉的嗓音猶在耳畔:“你在逃避什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