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Chapter34(1 / 2)

鏡中色 時玖遠 6689 字 1個月前

葉芸晚上睡得不是太好, 她不習慣跟佟明芳睡,總感覺有些彆扭和拘謹,但眼下這已經是最合適的安排了。深夜裡, 她的腦子裡麵很多思緒攪在一起, 難以安寧。

說來,她到城裡都這麼長時間了, 可是真正安穩的日子卻沒多久。

直到確定和白聞賦的關係後, 她才漸漸不顧外麵人的眼光, 過了幾天舒心太平的日子。然而這樣的日子,隨著聞斌的回歸,再次覆滅。

早晨,葉芸起來稍遲了些, 她從水房回來的時候, 聞斌已經幫她把熱粥盛好,坐在她旁邊的位置上陪著她。

佟明芳不知道在做什麼,人始終沒走遠, 在桌子附近忙忙叨叨。白聞賦起來很早, 家裡燈泡不亮了, 他一早把新的燈泡買來,正在排查線路問題。

見葉芸吃得差不多了,聞斌對她說:“給你看樣東西。”

他從外套的內襯口袋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放在了葉芸麵前。

這張紙漂洋過海,幾經生死, 始終貼著他的心臟隨身攜帶。

葉芸放下勺子, 拿起這張巴掌大的紙片,上麵用線條勾勒出她的樣子,她盯著紙上的畫, 思緒惶惑和驚訝。

聞斌傾過身來,對她說:“這是我剛出海時畫的,想你的時候,我就拿出來看看,畫得怎麼樣?”

葉芸握著紙片的手指微微發燙,紙上的她還是梳著兩個辮子的模樣,身上是那件的確良的碎花裙,麵帶微笑。

她將紙片放在桌上,還給了他:“挺好的。”

聞斌拿起這張紙,眼裡暈著化不開的惆悵:“我被送去山裡後,躺在那個土房子裡的茅草上,是你一直陪著我......”

葉芸麵色凝結,佟明芳拿著抹布無意識地揮著,餘光緊緊盯著老二,白聞賦踩著凳子站在高處,彼時也低垂下視線。

聞斌口中的陪伴,當然不是葉芸本人,而是這畫中人,更像是一種精神上的陪伴。他能說出這句話,足以讓葉芸的心緒翻騰不止。

聞斌蒼白的臉上露出細微痛苦的神情,對葉芸說:“我就一直告訴自己,不能死啊,我要是死了,你可怎麼辦,我不能撒手丟下你......”

說到最後已是哽咽,一個大男人在葉芸麵前紅了眼睛,她怎麼可能不動容,在聞斌說出這句話後,她已眼眶濕潤。

她幾乎要忘記了這個男人的長相了,可他才應該是她原本的丈夫,在地球的另一個地方,哪怕奄奄一息,卻始終惦念著她。靠著對她的念想,挺了過來,這樣的震撼對葉芸來說沉重到令她無法呼吸順暢。

人心是柔軟的,說不感動,又談何容易,更多的是愧疚,這樣情緒在葉芸的身體裡無孔不入地侵蝕著她,讓她不忍心再做出什麼傷害他的事。

聞斌突如其來的情緒起伏,讓白家人發覺了異樣。從前的聞斌,豁達開朗,再怎麼樣也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不至於這麼情緒化。

他的目光牢牢鎖住葉芸,忽然抓住她放在桌上的手腕,眼睛裡好似蓄滿海水,洶湧而深切:“我最遺憾的是,沒能在臨走前和你去照相館拍張照,我要是能有你一張照片,也不至於想你的時候,連樣子都見不到,不如我們現在就去照相館?”

佟明芳瞧了眼白聞賦瞥過來的眼神,趕忙丟了抹布,插嘴道:“哎呀,才到家跑去什麼照相館,葉芸還要去裁縫店,活那麼多,趕緊的,彆遲到了。”

佟明芳說話的時候,葉芸不著痕跡地將手抽了回來,擦了擦眼角。

聞斌也收起傷感的情緒,聞道:“我聽媽說你現在在張裁縫那邊?”

葉芸點點頭。

聞斌提出:“我送你過去。”

白聞賦從高處下來,挑了凳子坐在門口,低頭扔了根煙咬在嘴上,遲遲未點。

“不用了,我騎車。”

聞斌愣了下:“騎車?什麼時候買的?”

“就......才買的。”她不自覺用餘光瞄了眼白聞賦,他垂著眼,看不清表情。

聞斌不再堅持,隻說讓她路上慢點。

葉芸拿上東西走到門口,白聞賦長腿伸著,她走不過去,步子停頓住,白聞賦依然沒動,好似沒瞧見她要出門。

她低聲叫了句:“大哥,讓一下。”

白聞賦黝黑的眸子動了下,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如炬。不過叫了幾天的“聞賦”,他就又成了大哥。

看著葉芸因為聞斌而哭紅的眼角,白聞賦叼著煙的唇邊勾起冷淡的弧度,邪性、難測。最終他收起腿,放她離開。

剛到裁縫店,附近就有個老客拿著布上門,見到葉芸便問她:“我聽說你家聞斌活著回來了?真的假的?”

葉芸緊緊攥著布,點了下頭。那人還想再問,張裁縫抬起視線盯葉芸看了眼,對那個老客說:“你來我這看一下。”

如此,岔開了話題。

然而在葉芸看不見的地方,聞斌的消息在二尾巷附近悄然蔓延。再加上原本以為會回來的彭亮,反倒回不來了,彭家那邊哭天喊地,這事便越傳越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