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星星給你摘來了(1 / 2)

生與死,這個沉重的話題,每天都會在九歲的我和七歲的太宰之間提及。

我覺得他的想法很危險,按真田的說法,這叫沒有端正價值觀。

我問太宰在學校裡有沒有表現優秀,擔任班級乾部,我對能當乾部的人都十分佩服,太宰看我一眼,說他不上學。

我驚呆了,有這種好事!

作為一個小孩,竟然可以不上學!

我感慨:“你爸媽真好,同意你不上學。”

太宰彎了彎唇角,像笑,又不像笑。

我把我九歲之前的一切經曆,學校裡的、家裡的,滔滔不絕地講給他聽。

他麵無表情地垂著眼,我過了好久才發現他戴了耳塞,根本沒聽。

我很生氣,把《完全**》藏了起來,每晚臨睡前強迫他聽我講故事。

我給他講愚公移山的故事,說隻要下定決心做一件事,即使是大山,也能移平。愚公移不平,他的兒子和孫子也會移下去。

太宰點評:“自己做不到的事,就連累後代?問過他們意見了嗎?他們同意一出生就注定以後去移山?”

我原本還挺崇拜愚公的,被他這麼一說,突然覺得愚公有點討厭。

他擅自為彆人做決定了。

我換個故事講,精衛填海。心想精衛沒有連累自己的後代,它是單獨行動的。

太宰往窗外一指:“海在那裡,它填平了嗎?”

我搖搖頭。

有海鷗從海邊飛過,它們與大海相比,實在太渺小了。

我意識到精衛也是在做不可能實現的事,突然有點難過。

我從真田那裡聽來的各種勵誌故事,到太宰這裡瞬間就被推翻了。

太宰裹緊毯子,打了個哈欠:“行了,彆講了,小孩子應該早睡早起。”

我也乖乖躺下。

我們倆一直睡在飄窗上,抬頭視線剛好能看到海灘儘頭的星星。

我想起了以前看過的電視劇:“治醬,像我們這樣躺一起的人,以後是要結婚的。”

太宰睜開眼睛:“你在做夢。”

“電視上是這麼說的。”

“那是騙人的。”

“電視上的也會騙人嗎?”

“到處都有騙人的啊。”

太宰實在不像個孩子,他懂得多,經常從方方麵麵來推翻我的認知。

不過他身體不好,三天兩頭就會感冒發燒。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一生病,我的精神就會變得更好。

初冬的早晨,太宰又生了一場很嚴重的病。

他聲音弱得像小貓,咳嗽的時候又會十分痛苦,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但他拒絕喝藥,理由是太苦了。

令我擔憂的是,他臉上的表情竟然是興奮的。

他說:“我可能會死咯。”

我捂住他的嘴,往地上呸了一聲:“彆瞎說,小孩子哪有死不死的。”

他還是喪喪的,我想辦法說他喜歡的東西:“你不是喜歡吃螃蟹嗎?等下次吃螃蟹的時候,我再給你剝。我還可以陪你吃味精拌飯。”

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一點,味精拌飯,簡直是魔鬼,他也吃得下去。

太宰突然來了興趣:“你吃味精拌飯,我就喝藥,敢不敢比?”

我內心十分抗拒,但我還是答應了。

然後我們打了個平手。

他痛苦地喝藥,我痛苦地吃味精拌飯。

誰都過得不好。

但喝過津煮的藥,太宰好了很多,他在臨睡前出了汗,跟我說:“明天會下雪。”

“冬天到了嘛,然後就是春天,夏天,秋天。”

冬天可以打雪仗,春天可以看櫻花,夏天有冰棒,秋天有楓葉天婦羅,我對一年四季都充滿了期待。

太宰卻說沒意思。

我不知道他覺得什麼有意思。

他眨了眨眼睛:“全部顛倒過來才有意思啊。”

“冬天看花吃冰棒,夏天打雪仗?”

他微笑:“對啊。你不覺得這樣很有趣嗎?”

我不覺得。

他伸手屈指在我的額頭上彈了一下:“你睡隔壁,彆被傳染了。”

我“噢”了一聲,走出房門,認真地回想著這個問題。

現在是冬天,看花、吃冰棒,這太離譜了。

我看著窗外的一棵枯樹,它在春天的時候抽芽,春末的時候才會開花。

太宰的意思可能是想讓它在冬天也開花吧。

……等一下,開花,又不一定是開真花。

假花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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