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裡不藏事兒,喻錚被司煬禁足不過是頭天半夜的事兒,可轉眼到了早晨就已經人儘皆知。甚至有的比喻錚這個當事人還了解的清楚些。
“我說喻錚,你可是真有一套,我都聽說了,司煬被氣的當場吐血。哥哥服氣了,你到底都乾了什麼?不會真當著他的麵……”
一大早,喻錚的手機就沒停過,打電話的正是飯桌上那幾個紈絝。
聽著名義上是關心,實際卻是幸災樂禍。隻有時二少稍微有點真心。
“那天看見人的時候,就說了讓你注意分寸,到底還是年輕了點。”
喻錚笑了笑沒說話。
注意分寸。時二少這話說的有趣,可喻錚卻並不是傻子,園子邀約之前,他可能還真把林棠當意外,可接到邀約之後,他怎麼可能想不到,那林棠是時二少故意送到他手上,想看看他的城府深淺,瞧瞧他喻錚這個人是不是值得結交。順便也驗證一下喻錚在司煬心裡的位置是不是真正無可替代。
油鍋都架上了,現在再說這些,未免有點假麼三道。
喻錚一直不說話,時二少哪裡也有點尷尬,隻能再次追問,“司煬隻是不讓你出門,沒做彆的吧!”
喻錚反問,“你覺得他還能怎麼樣我?”
似乎帶著點嘲諷味兒,時二少也忍不住笑了,“怎麼的?聽你這意思像是要和我翻臉?果然是小孩子嗎?”
喻錚依然很穩,“時二少,我不是要和你翻臉,是覺得你有點傻。”
“你說什麼?”
“商場上那點事兒我雖然不懂,但我小時候也看見過不少類似的事兒。”
“我住的那個村子裡基本上都是兄弟幾個住在一起。我隔壁那家鬨不和。老大家的覺得老二家貪便宜,就把過冬的柴火給一把火全燒了。可最後冬天柴火不夠,是幾家一起挨凍。你是聰明人,你說這事兒是不是挺蠢的?”
“你在暗示什麼?”
“彆總覺得誰都是籠子裡養的雀兒,我氣死了司煬即便困難,但也是名正言順的繼承喻家。可時家要是敗乾淨了,你還能落得什麼好?”
“我拿你當兄弟,才陪著你鬨一場,二少怎麼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裝神弄鬼。”喻錚這話含沙射影的厲害,時二少受不了他的陰陽怪氣,立刻掛了電話就把這些轉頭拋在了腦後。
可他萬萬沒想到,不過下午,就出事兒了。
其實誰也不知道,南城園子這一輩圈子裡最大的股東就是時二少。不過不是他的,是他那個玩世不恭的小舅舅留給他的。這事兒是秘密,再加上時二少也愛玩,誰都當他是南城園子的常客,卻並沒有聯想到他可能是園子的主人。
下午三點,時二少收拾收拾東西,打算出趟門。鳥市那頭據說來了一隻會說貫口的八哥。燒花鴨那一套滿漢全席能背出一整套。
這可真是新鮮事兒,時二少也打算去湊湊熱鬨。
可這邊才剛出家門,就被倆警察攔住了。
“您找我什麼事兒?”
“南城園子,涉嫌賣丨淫,請您配合一趟。”
時二少頓時笑了,“您是不是弄錯了?那不就是個聽曲兒吃飯的地兒嗎?”
都是打點好的,裡麵伺候人的,也都是心甘情願,不存在什麼逼迫,哪裡會有這麼不長眼的進來。
不,還有一個人,司煬!
當初他收了林棠隻是因為聽了一耳朵司煬病了的事兒,抖了個機靈,卻沒想到,現世報來的這麼快。喻錚作死,不過是被禁足,他卻是真真切切動了筋骨。
好一個司煬!
足足被關了一天,時二少才被放出去。可還沒等他發出紈絝脾氣找司煬鬨事。過來帶他回去的管家卻直接把他押上了會老宅的車。
“老爺子叫您回一趟老宅。”
壞了。時二少知道,自己怕是討不到好。
可他進去卻發現他大哥也在邊上。時二少和這位大哥不合,看見就覺得頭疼。偏還不是一個媽生的,那麼丁點兒子的血緣關係就顯得更加淺薄。
所以這位是來看笑話的?時二少的臉上露出些薄涼的意思。
可時大少卻並不想跟他廢話,開門見山的問他。“我們和楊家的生意黃了,你猜誰乾的?”
“司煬嗎?”時二少滿不在乎,“商場上變數多了,誰知道呢?”
“是啊!你是不知道,可你總要知道錢。十六個億的投資,現在隻能收回來不到三千多萬。如果不是楊家手下留情,現在時家就要垮了一半。都是你乾的好事!”
“你說什麼?”時二少隻覺得是天方夜譚,“那司煬前天淩晨還被氣吐血,助理哭著抱去急救,難不成都是假的!?”
“真的假的重要嗎?”時大少冷笑,“他司煬就是真快死了,也不是你能動的了的!”
“你想要這份家產,和我爭,和老三爭,不服氣父親對你的冷漠,恨老三的母親氣死了你的母親,甚至認為隻有你的母親是明媒正娶,你才是這個家真正的主人。但是我也告訴你一件事!”
“再內耗,咱們都姓時,打斷骨頭連著筋。可在外人眼裡,時家不過是能夠給他們帶來利益的一口肥肉。有機會,就會狠狠咬上一口。”
“時家要倒了,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彆去招惹司煬!”
“……”巨大的金額衝得時二少腦袋發懵。他甚至想象不到,司煬到底要高深莫測倒了什麼樣的地步才能輕飄飄一抬手,就給他們家吃了這麼大的虧。
看他不說話,時大少最後撂下一句話給他,“對了,他給老爺子送了個禮物,老爺子叫我轉送給你。”
“什麼?”
管家從後麵過來,手裡提著古色古香的一個鳥籠子,裡麵一直八哥撲棱著翅膀念著灌口。
時二少捏緊了手。聽到他大哥用冰冷的語調對他說,“老爺子發的話,不能乾正經事兒,就留在老宅裡彆出去了。”
說完掉頭就走。
時二少坐在沙發上,冷汗浸濕了整個後背。他突然明白喻錚之前的含沙射影說的是什麼了。
真是好一對兄弟倆,他們內鬥最後火氣卻全都撒到了外人身上。
這是在警告他們,誰也不要妄想把手伸進喻家管家務事嗎?
不過幸好,喻錚還有良心,是個可以結交的。住在老宅裡,在老爺子的眼皮底下,這陣子他的確可以輕鬆許多了。最起碼老三那個媽,是不敢再碰他一下了。
閉上眼,時二少隻覺得這兩天過得,比一個月都疲憊。
司煬一怒,所有和這事兒有關的二世祖都受了牽連。南城園子被一查到底,所有相關人員都被請去喝茶。
司煬正靠在休息室的床上聽秘書彙報。他的右手針頭還沒拔掉。眼睛微微闔著,但是秘書知道,他還在聽。
秘書手機響。
“先接。”
秘書接通,然後對司煬說道,“家裡那頭送林棠過來了。”
“嗯,讓他進來。”
秘書趕緊出去接人。林棠這身份,到底不適合出現在喻氏集團,所以他要小心在小心。
林棠很懂事兒,帶著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但打扮入時並不突兀,倒像是一個合格的訪客。
秘書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那個……那個司先生的身體怎麼樣了?”電梯裡,林棠小心翼翼問了這句話。
“好多了。”
“那……那他現在心情怎麼樣?”
“你覺得呢?”
“肯定不好吧……”林棠猶豫著開口,像是要說些什麼,可最終又咽了回去。
“你到底想問什麼?”
林棠被他嚴肅的神情嚇得一個激靈,“我,我隻想問問他打算怎麼處理我。”
林棠後悔了。他之前答應了喻錚,是以為就回來演一場戲。喻錚是個出手大方的,等戲落幕,還能少了他的好處?之後他帶著錢走也就是了。
可誰能想到,竟然會看見……看見那樣的場麵。想到喻錚壓倒司煬的那個場景,林棠依然控製不住的打了個寒顫。